趙長安其實知道鐘連偉心裡麵想說的那句話並不是‘長得有點像芳英蘭’,而是他擱在櫃子裡麵的一個老舊錢包裡麵夾著的一張照片。
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有一點的像。
那個大雪天的上午,鐘遠強又出去喝酒,出門前給鐘連偉炒了一碗雞蛋炒飯,就留下他一個人在沒有爐火的家裡。
到了天快黑了,鐘遠強還沒回來,又冷又餓又怕的鐘連偉喊著媽媽,一個人跑出了大院,遇到了一個自稱認識他媽媽,帶他去找媽媽的女人。
正好放學的趙長安看到了,那時候他才上小學一年級,腦袋裡麵全是和壞人壞事作鬥爭的英雄事跡。
衝了上去。
那女販子大喜過望,以為來了一對兒魚;其實這鬼天氣她也沒打算做生意,隻是出來給旅店裡麵住著的男人買一建門口有名的胖子醬豬蹄。
結果趙長安哪裡是魚,而是一條小狼崽子,惡狠狠的一口撕咬掉了那個女販子一大坨手掌肉,咬得那個女販子嘶聲慘叫,驚動了大雪中的路人。
其實鐘遠強真不配當一個丈夫,更不配當一個父親。
包括現在,在分廠裡麵他的職位被調動了好幾次,最後成了分廠的專職陪酒師,隻負責跟客戶陪吃陪喝。
按說這確實傷身體,不過鐘遠強你就不讓他陪,他也是照樣每天小斤把的喝。
況且整天暈乎乎的,哪有他能乾的位置。
而且自己掏錢,喝得都是劣質酒,更加的傷身體。
說實話要不是趙長安的父親念舊情,再加上鐘連偉跟著兒子去了明珠闖蕩,他早就頂不住廠裡的議論,尤其是那些不抽不喝身體壯實有技術的下崗工人的議論,把鐘遠強給開了。
然而對於這樣一個父親,鐘連偉無論前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有任何的怨言,依然很認真的把鐘遠強當著父親來對待。
雖然偶爾他倆在屋裡吵毛了,拿著掃帚拖把上演全武行的大戰。
然而遇到大事,還是該征求意見就征求意見——當然也就是征求一下而已——,該打生活費就打生活費,等到鐘遠強年紀大了各種酗酒的後遺症出來了,就把他接到星城照顧。
這也是這一世趙長安非常看重鐘連偉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這小子真的很有良心,多記恩,少記仇。
——
下午四點,從明珠方向飛過來的客機準時到達鄭市機場,趙長安站在接機大廳,心情複雜的等待著。
不久,機場下機的乘客一大隊魚貫出來。
在走出來的人群裡麵,趙長安看到夏文卓穿著暗花紋線淺白雪紡連衣裙出現在視線。
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西褲白短袖襯衫打著領帶的小青年,一個勁的跟夏文卓說著什麼,不過夏文卓根本就沒有搭理他。
兩人隨著人流走了過來。
“我們分公司的車就在停車場接我,我們摩托羅拉——”
夏文卓也看到了趙長安,走到他麵前停下來。
不知道為啥,雖然趙長安心裡麵恨死了夏文卓的狠辣,但是看到彆的男人向他搭訕,心裡麵還是酸得跟喝了一肚子的醋。
他突然伸手拉住夏文卓的左手,粗暴的一把把她柔軟苗條的嬌軀拉進懷裡,低頭狠狠的親了下去。
看呆了邊上正在喋喋不休的那個小青年,也安靜了周圍的人群。
趙長安抬起頭,摟著麵無表情,小嘴被親的有點略微變形,還在彈性形變的回複的夏文卓。
對那個小青年誠懇說道:“謝謝你陪我媳婦兒解悶,讓她的旅途不至於那麼的單調乏味。”
說得邊上一陣嘲諷的笑聲,那個小青年臉紅脖子粗的狼狽離開。
趙長安接過夏文卓右手的東西,另一隻手依然緊緊握著她的左手,像是忘記了自己還握著她的手,帶她走向地下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