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縷太陽光都沒有, 黑雲壓在頭頂,傾盆大雨嘩啦啦得聲音像在拍攝電視劇。雨大得光打傘用處不大,都得穿雨披雨靴,再拿傘頂著風。
楊寧來到教室, 先去後麵把空著的兩個水桶拿到門口, 給學生們放雨傘。
她自己回辦公室, 換了件外套才能去上課。
再回到教室,已經陸續來了不少學生了。
等早自習鈴響的這段時間, 有人吃早飯有人寫作業,還有人坐在一塊閒聊著天。
“季喻請了兩個禮拜的假。”
“事假病假?”
“事假。”
“她乾嘛去了?”
教室後排幾個人無聊地說著話, 有一搭沒一搭,他們隨便聊到季鬱請假的事, 互相望望。剛想說都不知道問問劉曉曦吧。
坐在中間,寫著作業的男生突然說了句:“打胎去了吧。”
“……”
劉曉曦剛卷好折疊傘, 聞言抬眼,下一秒雨傘就砸到他頭上去了, “黑皮,你是不是想死啊?”
雨傘砸過來的力氣不小,雨珠還弄濕他背後。
男生有點生氣, 轉過頭來:“操, 我開個玩笑還不可以了??”
“開這種玩笑,”走過來的男生順手給他一頭皮,“兄弟,寫你自己的作業吧。”
“就是, ”他身後的男生跟著走過來,也推了他一下,“寫你的作業吧。”
彎腰撿起劉曉曦的傘,給她放桌上。
楊寧站在講台上靜靜地看著,彎了彎唇,想著小姑娘她人緣真的挺好的。
上課鈴響。
她把試卷放到掃描儀上調整角度,白板映出放大的投影。
沒有任何廢話地開始講課。
“……”
課到一半,楊寧總覺得教室裡缺了點什麼。
目光掃過去看見空蕩蕩的季鬱的座位,她垂下眼,分神了半秒。
兩個星期……就是半個月了。
—
這兩禮拜,不是陰天就是下雨,陸陸續續的大雨把學校幾條道路都淹掉了。
季鬱藝考結束,走出來剛想撐傘,抬眼卻看見突然放晴的天邊出現一道彎彎的彩虹。
“……”
她心情頓時好極了,準備趁著還有時間去趟學校裡。
跨過水塘,拿出手機給家裡發消息。
—
季鬱快放學才到學校,也沒去教室,背著書包就直接走到楊寧的辦公室。
她之前給她打印的那幾份講義她都認真看了,連帶著後麵的練習題也寫了。可以交給她批改。
敲門進去。
楊寧從電腦裡抬眼,看見是她,對視幾秒後方不著痕跡地輕聲說:“接下來這段時間,好好準備文化課吧。”
她沒問她考得怎麼樣。
季鬱彎了彎唇,乖巧地應了聲,然後從書包裡拿出那幾份題目請她批改。
“……”
楊寧很快批完,遞還給她。
“這道題為什麼錯了,”季鬱盯著看了會兒,皺眉想不通的樣子又放回她桌上說,“選B哪裡不對呀?”
楊寧看了眼,隻說:“你仔細看題目。”
季鬱:“我有仔細看啊。”
“B的語法確實沒有問題啊,”季鬱滿臉無辜,指指句子裡的關鍵詞說,“你教我的時候說過有兩個用法,那這不就跟D都對嗎。”
“我是這樣教你的?”
楊寧側過臉看她,語氣上揚:“這單詞你也認識,難道連起來就看不懂句子了?”
“看得懂,他喝了一口開水啊。”
“他喝了一口沸騰著的水,意思沒有問題嗎?”
季鬱低頭看著腳尖說:“有什麼問題,sb喝了一口沸騰著的水。”
這個“sb”她沒用英語連貫發言讀somebody,而是清晰地念成“S”和“B”。
旁邊的老師噗嗤了下。
頓了頓,旋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做事情。
“……”
楊寧眯了眯眼,語氣平靜地說了句:“繼續說。”
“……選D。”
季鬱忙露出一個狗腿的笑容,“這題選D,是我沒有挑中最符合題意的選項。”
楊寧於是把題目還給她,“還有事嗎?”
“怎麼你對來問題的學生那麼區彆對待,”季鬱無奈地接過試卷,“啥也不講,還要凶我,一點也不照顧莘莘學子的脆弱心靈。你對黃曉雅就還挺耐心。”
“她是真不懂,”楊寧彎了彎唇,“你是來找茬的。”
“我怎麼就……”
就算她硬著頭皮喊不會,也得楊寧肯信。
季鬱再次後悔不該英語成績提那麼快,問題目都動機不純了。
上課鈴響起來。
同辦公室的老師忙放下茶杯,拿起教科書就出去了。
楊寧問:“你不去上課?”
“我假條還有效,”季鬱閒閒地坐下來說,“今天隻學習英語,不上彆的課。”
“……你自作主張什麼。”
楊寧想到他們最後一節是數學課,催她說:“快去上課吧,你整個高中數學有拿到過一次及格的分數嗎?”
季鬱無所謂地說:“留到高考那次及格不就行了。”
“學校平時那些考試,不會比高考難多少的,你平時都沒有及格過高考還想及格?你可能覺得藝考的文化課錄取分數很低,數學不好也沒有關係……”
季鬱心中感歎著她難得的諄諄教導,飛快地從書包裡掏出數學書,說:“其實因為上課都聽不懂,隻有您來教,我就還能學一點東西。”
她雙手呈上自己的數學書,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
楊寧話停下來,看她幾秒,接過書時默默地說了句:“我是你的英語老師。”
季鬱聞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