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鬱低頭也難掩住唇邊的笑意, 那麼拙劣的借口,那麼冰雪聰明的楊老師。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話, 原來會很甜。
她剛打開車鎖,旁邊突然走過來一個人高馬大的黑衣男人, 短袖露出滿是刺青的胳膊。他躊躇著走過來, 早就圍著她的車看了半天的模樣。
季鬱注意到, 順手又關上車門, 問說:“咋了大哥,你剛剛蹭到我車啦?”
“不是, ”男人擺擺手, 皺著眉麵色凝重,“車你開的?”
楊寧見狀走上前, “怎麼了。”
“是這樣的……”他打量完楊寧, 認定她是開車子的人, “你這車,雨刮器是哪裡關的?”
楊寧:“……雨刮器?”
“誒呦我的車不知道怎麼搞的雨刮器搞不對, 亂刮亂刮的, 你教教我吧?”
楊寧微皺了下眉, 告訴他雨刮器的位置。
那男人又說確實是怎麼按都不靈,既然兩人都開的同一輛車子就是緣分,能不能幫他的車子調整一下。
“那可能壞了,你開去修車吧。”
楊寧說完,伸手想問季鬱接過鑰匙開走。季鬱探頭往後一望,確實看見正正好停著輛跟她車一模一樣的本田SV, 隻是比她的車新多了。
“我給你去看看。”
季鬱大咧咧地走過去,直接把他沒鎖車門拉開關掉雨刮器。亂刮的雨刮器頓時停住。
“大哥,你這新車啊?”
“對啊對啊,之前沒開過這種車,暈死,”那男人看見她手裡的車鑰匙,反應過來說,“原來車是你的啊大妹子,你車開得真好,人可真聰明啊……”
季鬱被他誇得天上天下絕無僅有的。隨口應付兩句,揮揮手說:“大哥記住雨刮器怎麼搞了吧,我先走了。”
“好的大妹子!”
“……”
楊寧一直站在旁邊看著。
等上車,她先誇了季鬱助人為樂,猶豫著又說了句:“下次如果沒有人在你身邊,就不要過去幫忙了。”
她本以為季鬱會頂兩句嘴。
助人為樂與人為善才是老師應該教導的東西。
“我知道。”
季鬱笑吟吟地把車開出停車場,揚著唇,“主要那人氣質怪像我爸的,又耿又凶,還憨憨的,我忍不住嘛。”
楊寧頓時轉移注意力地問:“你爸爸很像他嗎?”
“你沒有見過嗎,哦對,我爸嫌我成績差丟他的人從不肯來家長會的,”季鬱嘟了下嘴唇,很快又笑說,“……沒事兒,以後有機會見。”
“……”
楊寧沒有接話。
—
到家。
吃過晚飯,楊寧會習慣性地打開電視調到新聞節目,看的頻道跟季鬱的奶奶一模一樣。而且她還倒了杯白開水拿手裡,邊喝邊看,這也跟她奶奶的習慣一樣。
莫名戳到季鬱的笑點,她坐在沙發上足足笑了五分鐘,望著滿臉霧水的楊寧說:“沒事兒,就是我也很喜歡看這個新聞。”
楊寧想了想說:“你要去玩電腦嗎?”
“不玩,”季鬱往她身邊坐了坐,背往後靠著沙發,作閉目養神狀說,“我要陪你一起看電視。”
然後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握著撫摸把玩。
“……看電視。”楊寧無奈地揚了揚唇角,“好吧,你就那麼看吧。”
她一時竟也忘記要把手抽出來。
—
新聞從六點鐘播到七點。
季鬱閉著眼迷迷糊糊竟睡了覺,醒過來,依舊牽著她的手。電視機已經被關掉了,楊寧見她眼皮微動,終於睜開了眼。
忍不住捏住她的臉頰軟肉:“睡神投胎嗎?怎麼都叫不醒你的。”
“不可能,”季鬱聲音帶著一絲沒睡醒的沙啞,“你沒有叫我,叫了我肯定是會醒的。”
“……叫過你的,”楊寧聲音很輕地說了句,轉過話題,“困了去房間裡睡,把替換衣服拿出來,先去洗澡吧。”
季鬱應了聲。
她起身拿過早準備好的帆布包,裡麵是半透明密封袋整理好的各種生活必需品,連洗發水護發素的小樣都有。
楊寧看她拿出來的東西,忍不住問:“本來準備去旅遊的?”
“不是,”季鬱翹著唇笑而不語,很快找到裝睡衣的大透明袋,“你覺得哪身好看呀?”
她把袋子打開來。
裡麵有幾身睡衣睡褲,都是純棉質地淺色圖案,胸口紐扣位置有小小的卡通人物頭像探出腦袋的刺繡,很像出自同品牌同係列。
楊寧見全是睡衣睡褲,翹著唇笑:“你沒有睡裙嗎?”
“……”
季鬱動作頓了頓,罕見有幾分羞慚地偏過臉,解釋說:“就……”
“我睡相不太好。”
隻要穿睡裙,第二天清晨裙擺就很可能會莫名其妙地卷到胸口處。
所以季鬱明確自己不適合穿睡裙。
“你喜歡看我穿睡裙嗎?”
楊寧說:“不是……隻是之前,你好像是穿睡裙的。”
“喔,”季鬱回憶起瞬間彎了彎眼,抱起替換的衣服說,“軍訓那段時間真的好開心呀。”
“我們今晚還是正常睡覺好不好。”
“去年夏天那樣。”
“……”
楊寧本來想收拾收拾睡到書房裡去的,被她一句正常睡覺按住。她長睫垂下,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說:“我要工作的,怕打擾到你。”
季鬱聞言沒多說什麼,拿齊所有東西說:“那我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