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就不給, ”何萍甩甩被她拍紅的手, 不可置信, “為這個王八你竟然打我。”
季耀歡施施然地走到旁邊, 找空位坐下來。
“季喻,過來。”
“過來什麼過來, ”何萍聞言一把抓住季鬱的手臂,“我的小伴娘,跟姐姐們去換衣服。季耀歡你坐著彆跟過來,沒你的事。”
季耀歡:“……”
—
窗簾拉著,房間裡光線偏暗。
季耀歡坐在飄窗旁不算起眼的位置, 半邊臉映著燈半邊臉在暗,無聊地望著前麵, 等服務生把酒杯遞到她這裡。
何萍的朋友很多, 他們跟季耀歡大多隻是幾麵之緣, 季耀歡無利可圖時最不耐煩應酬, 他們也就識相地並不硬來攀談。客客氣氣地笑笑就好。
服務員推著小餐車過來問她需要什麼。
她端起高腳杯,在裡麵換衣服的幾個伴娘陸續走出來, 前麵一個就是季鬱。
她明顯不習慣太過蓬鬆華麗的服裝,雙手提著裙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走路。白皙修長的脖頸,腰身纖細, 儀態還是美的。
季耀歡喝了口酒,眸光笑盈盈地望著她的小姑娘。
何萍在旁邊誇獎說:“誒呦小美人胚子真的已經長大了,還沒上妝就漂亮成這樣, 還給不給我這種平庸的人活路了。”
季鬱揚著唇,先走到季耀歡麵前:“好看嗎?”
“好看。”季耀歡站起身,揚著笑問,“今天讓我來給小公主編頭發好不好?”
“嗯?”
季鬱覺得她不像是什麼手巧的人,但她既然開口,她就算要頂著兩條土裡土氣的麻花辮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何萍在上妝,周圍繞著人陪她閒聊。
季耀歡借了麵鏡子和梳子,鏡子放在季鬱麵前。她站在她身後幫她綰發,動作耐心,木梳梳過與手指穿梭在發絲間。
季鬱透過鏡子,目光全都凝視在她低眸的臉龐上,完全沒留意自己綰的什麼發。
“……”
“好了,”季耀歡很快放下梳子,調整鏡子的角度打量前麵,“還可以嗎?”
“……太可以了。”
季鬱看眼鏡子,完全愣住。精巧的編發盤在腦後,少女又典雅,跟禮服相稱極了,而且她編發時隻最後用了一個夾子。
季鬱聽說,判斷編發的手藝好不好,就要看做出的發型需要用多少夾子固定。
她抬手輕碰了碰發,仰過臉,笑得不行,“原來季總還有這種手藝傍身,深藏不露,好犀利。”
“……”
季耀歡捏了捏她的鼻尖,“誇人要好好誇。”
……
門被敲了敲。
離門近的小姑娘很快去開了門,被教育說:“要先問問是誰才能放進來,等等新郎就要來了。”
來的是一群何萍的親人。
何萍邊坐著化妝,邊挨個打招呼。
伴娘的作用之一就是幫忙應酬,於是端茶倒水,招呼一眾叔叔伯伯坐下來。季鬱去拿礦泉水時,碰見隨後進門的中年男人。
她很禮貌地點點頭,打招呼:“叔叔好。”
“……”
那中年男人看她身上穿著伴娘服,表情微僵,最後略微點了點頭。他走到何萍麵前,把兩大袋子小點心遞給她:“姑姑,我就在超市裡隨便買了點。”
“嗯,可以了,謝謝你。”
姑姑……
季耀歡看見她呆了一呆的模樣,忍不住笑,把她拉到身邊來說:“何萍家裡人多,她在家族裡的輩分大。”
“你跟著我叫人,我不搭理的人你也不用搭理。”
“好……”
季鬱於是默默地坐到她身邊去。
她穿著伴娘禮服,閒著喝飲料有點罪惡感。雖然有心幫忙,但誰都不認識的她明顯不適合湊上去應酬。
季耀歡說是讓她跟著她叫人,可她坐在這兒,半天也沒站起過身來。
悠哉地喝著酒,仿佛彆人專門請她大清早來這兒喝酒的。
季鬱看她一眼,既覺得可愛又覺得有必要管管,“你現在就喝那麼多,等等怎麼辦,嗯?”
“等等再喝咯,”季耀歡明知她什麼意思,避重就輕地笑,“我酒量不錯的。”
“好吧,那你喝吧。”
季鬱知道她就這點嗜好,也不忍心掃她興。
“嗯?”季耀歡目光望著她,判斷她是不是在說反話,“我可以隨便喝嗎?”
季鬱點點頭,給她倒酒,“沒關係。”
她指指自己說:“反正監護人在這兒呢。”
“好,”季耀歡垂眸,望著杯中物,眼眸彎彎地笑說,“那我放心喝了。”
……
門再次被敲開。
何萍剛好化完妝,提著裙子站起來,親親熱熱地叫了聲:“阿姨。”
季鬱打量著她的阿姨,感歎大家族就是不同,眼前這阿姨看著反倒比她那侄子年輕許多。她見彆的伴娘沒跟著叫姨,隻是您好您好的。
“……”
季耀歡終於站起身來。
季鬱就也跟著。
季耀歡:“媽媽。”
季鬱反正是跟著她叫人,話不過腦子就重複,“媽媽。”
“……”
何萍忍了忍,沒忍住地偏頭笑出聲。
季耀歡也不由彎了下唇,順勢給媽媽介紹說:“她叫季鬱,我對象。”
剛進門的季媽媽沉默好幾秒,她盯著季鬱身上的粉色蓬蓬裙,轉眼再看看季耀歡的一身正裝打扮,疑惑地問親女兒,“今天是你結婚嗎?”
“……”
“……”
何萍蹭過來,指指自己身上的白色婚紗,“阿姨,怪我把伴娘衣服設計得太好看了,我是新娘呀,當然是我結婚。”
“喔,”季媽媽旋即問季鬱說,“你多大了?還在念書嗎?父母做什麼的?”
“問那麼多做什麼,”季耀歡把季鬱帶回自己身邊,還說,“你不用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