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沒家教?俞月簡直想翻白眼:“大嬸,請你先問清楚好嗎?是您的兒子糊了我弟弟一褲腿的蛋糕,還吐向我吐口水,我剛才是要和他講道理。”還沒開說,你就殺過來了。
大嬸一點沒聽進去,反而理直氣壯地質問道:“那又怎樣?啊!他還是小孩子,你一大人跟他計較什麼,心怎麼這麼窄?我家就他一個獨苗,給你嚇壞了怎麼辦,你賠得起嗎?”
“年紀小就可以變成為非作歹的理由嗎?”俞月反問到,現在這麼緊張,剛才孩子搗亂時怎麼不見管,自顧自哈皮去了?怪不得有人說,每一個熊孩子後麵都有一對熊父母。
大嬸一手叉腰,活脫脫一個潑婦罵街樣:“嘿,你還有理是吧,沒教養的野丫頭,回你屎殼郎臭坑子的家裡窩著去,彆出來招人煩。”
說完,趁俞月沒防備,大力推了她一把,俞月不可控地往後退了兩步,還好平衡力強,給穩住了。不然穿著高跟鞋再這麼一摔,絕對摔個頂朝天,丟人可丟大發了。
大嬸來這麼一出,俞月的戰鬥力被激起來了,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人若得寸進尺,我必寸步不讓。
俞月可不帶怕的,挺了挺身,剛想和這位大嬸唇槍舌戰,大戰三百回合時,站在她後麵的瞿溪川突然擋在她前麵,抬腳,狠狠踩了大嬸一腳丫子。
“……”
“…………”
噗!哈哈哈哈哈……沒發現啊,瞿溪川還有這一麵,俞月感覺自己快要憋不住大笑起來了,明天等他醒來一定得跟他說道說道。
大嬸的外八字腳留下了一個黑腳印,疼得罵天罵地的,掄起兩邊袖子就想逮住瞿溪川:“小兔崽子,敢惹到老娘身上來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今天老娘就代替你老父老母好好教育你。”
一個坑不會踩兩次,俞月早就防著她這一手,身子往前一堵,一雙柳葉眼布滿冷意,鏗鏘回敬道:“不好意思大嬸,我弟弟他還未成年,您一大人想必是不會和他計較的,畢竟您那麼‘心寬體胖’,‘肚裡能撐船’。”
俞月這番話等於把大嬸的歪理,換了一個說法又還給她了。
大嬸氣得快冒煙了,一隻手抓著俞月的胳膊要固定著她,另一隻手想去扯她的頭發。俞月也不帶怵的,指甲尖尖,弄出個九陰白骨爪的架勢,撲上去先撓她一爪子。
兩人還沒真正打起來,就被保安拉開了。
原來從這位大嬸嚎一嗓子開始,周圍人就已經默不作聲在看戲了。要不是有人礙著一點情意去提醒蕭夫人,這場鬨劇還指不定鬨成什麼樣呢。
果然,無論在哪,永遠都不缺想看熱鬨的人和想談八卦的心。
蕭夫人走過來一看場麵,怒氣止不住地往上爬,該死的,她乾什麼不好,非要辦這個勞什子宴會,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還要給他人看樂子。
的確,從今晚兩出鬨劇來看,蕭夫人這個主人可以說做得失敗了。
蕭夫人掃了那位大嬸一眼,麵生,並不認識,喊了一聲管家,管家湊上前,在她的耳邊提醒了兩句:“張大逢的妻子,靠小作坊起家,平時沒生意往來,所以以前沒邀請過她,今晚是第一次。”
蕭夫人悔得腸子都青了,乾嘛把宴會弄得這麼大,什麼雜七雜八的人都混進來了。
張大嬸“哎呦”一聲叫起來:“蕭夫人你抓錯人了,打人的是那個撒潑的小蹄子,快放開我。抓她,把她丟出去,彆讓她出來禍害人。”
又戲劇又好笑,簡直是獨場脫口秀還歡脫,在場賓客已經有人憋不住笑了出來,蕭夫人的臉變得鐵青。
俞月倒沒出聲,靜靜看她表演,就算這位大嬸說破嗓子她也是不怕的,未過門的兒媳婦和一個名字都叫不上的外人,隻要蕭夫人腦子沒毛病就會偏向她,更何況她還占著理。
蕭夫人開口了:“管家,先帶這位張夫人去隔壁廳喝茶,讓她好好休息。”潛台詞就是說給她杯涼茶喝喝,喝完把她趕走。
不得不說,蕭夫人不愧是大風大浪裡折騰過來的,不管內裡有多厭惡這個人,表麵那叫一個雲淡風輕,遇事端的就是穩重老練。
保安把這位張大嬸給叉出去了,蕭夫人鬆了一口氣,臉上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拉過俞月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月月,受驚了吧。”
俞月笑笑:“蕭伯母,我沒事的。”
“要不和我去屋裡待會,談談話?”
她搖頭:“蕭伯母不用顧及我,我快要走了,今天您也忙累了,該去好好歇歇才是。等哪天您閒下來了,想找人聊天,我一定來陪您。”一席話說得倒也客氣溫情,禮貌有加。
“也好。”蕭夫人點點頭,沒有再勸。原本按她圓滑的處事風格,該再安撫一下俞月的,奈何她今晚的心情實在不美麗,沒力氣應付,也就隨她去了。
蕭夫人說了兩句囑咐的話就走了。
俞月撥了撥額前散落的碎發,轉頭,看著瞿溪川茫然的眼睛,還是像隻迷路的羔羊一般。真不知道他剛才是怎麼對準大嬸的腳踩下去的,她歎氣:“我再去拿幾張濕巾。”
聽到她這句話,瞿溪川落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伸手,拽住她發尾不讓走:“回去。”
俞月盤的花髻在和大嬸的爭鬥中變得蓬鬆了,現在被他這樣一扯,完全散開了,長發垂落到她纖白的長頸,多了幾分淩亂。
“……”她原來的身體發量多,發絲黑亮,此時在俞月的想象中,自己的頭已經炸成毛球了,猶記得起床後被鏡子支配的恐懼,可怕!我嚇我自己。
俞月哀怨地睨了他一眼。
瞿溪川的手指頓了一下,收回來,垂眸看著落在手心裡的橡皮筋,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像天使一樣無辜,喃喃重複道:“回去。”
“我要先去拿濕巾給你擦,難道你想頂著一褲腿的蛋糕印回家啊?溪川弟弟。”
“嗯。”堅定。
“……”大佬,白天咋就沒看出你這喝完酒的黏糊勁呢?
“回去。”他又說到。
“行行行行,不拿濕巾了,直接回家,滿意了吧?”
瞿溪川沒反應,斷線了。
“皮筋可以還我了嗎?”
“……”
俞月又緩慢地重複一遍:“還—我—皮—筋。”
瞿溪川的反射弧像是剛剛觸到神經末梢,又重新接上線了:“呐。”他將橡皮筋攤在手心裡遞給她。
俞月的食指與中指輕輕捏住,拾走,指間羽毛似的微微刮過他的手心,瞿溪川愣了愣,感覺癢癢的,卻又不知道哪裡癢,胡亂撓了撓自己的脖子。
她的手指插進發裡,隨意抓了兩下,然後把橡皮筋撐開,在頭發上繞了兩圈,紮成一個簡單的高馬尾辮:“走,回家。”
瞿溪川抿著唇,把手往前送了送:“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