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有幾人開始起哄嘲笑,胖和尚麵上掛不住,又見小娘子是個不吭聲的,便目露凶光,伸手奪了她的碗,“不知好歹,你可知你這是克夫之相?老衲好心幫你化解,你該識趣。”說著,伸手要去抓池荇的腕子。
池荇耐心告罄,站起身後退一步,不悅地直視那胖和尚道:“將碗放回去……”
胖和尚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裝模做樣地端著碗往另一邊走,“這飯食是許家老爺給我們這些得道高人準備的,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憑什麼吃……”
“砰。”
一聲悶響伴著地麵一陣輕顫,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和尚轉眼消失。
池荇垂眸看向地麵,那胖和尚正躺在地上“哎哎”地叫喚,身上那寬鬆破爛的青灰僧服變成了一身緊繃的大紅嫁衣。
隨著他的扭動掙紮,傳來陣陣布料撕裂的聲音,一塊快白花花的肥肉溢出,刺眼得很。
方才還調笑看戲的眾人,轉眼又開始嘲諷那胖和尚:
“裝和尚都不忘調戲小娘子,報應來了罷。”
“我昨兒就算出來了他今兒有難,你看看,靈吧。”
一直捂著腦袋哀嚎的和尚聽了他們的話,這才注意到自己被換了殼兒,惱羞成怒,慌張爬到桌下,“妖術!快把衣服還回來,不然老衲收了你!”
“嗬。”
池荇終於輕笑一聲,眉眼舒展,“你那般喜歡嫁衣,本仙子便送你一套,不滿意?”
她微微偏頭,眉頭輕蹙,很快恍然大悟:“哦,眼下是有些不合身,不過彆急,三個月後你會曆一遭生死劫,若有命渡過,便可穿下了。”
“你!”
胖和尚臉憋得通紅,一隻手顫顫巍巍地從桌子下伸出來,指著池荇,“妖女!你們還看什麼,快助我收了她!想來這家老爺要驅的邪祟就是她!”
“假和尚,你得罪了真仙子,還不快快磕頭認錯。”
一個白眉老道不耐地打斷了圓空的胡亂攀扯,理了理袖子,鄭重行禮道:“在下清玄觀太虛真人,敢問仙子師承?”
池荇並未回話,深深看了一眼在桌下怒目的圓空,手在空中一抓便多了一把拂塵,輕輕朝他一指,“小懲大戒,望你們謹記今日他之報應,往後謹言慎行。”
眾人隻見一團小小的火苗似是生了靈智般掠到圓空身上,瞬時點燃他的嫁衣。
圓空一聲驚呼,手忙腳亂地撲火,卻越忙越亂,很快他身上就滿是黑灰,再沒幾塊布遮掩。
池荇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直至有些反胃,才挪開目光道:“我乃蓬萊墟太清門唐娘子。碰巧路過被這家老爺請來府裡除祟。”她又忍笑看看和尚:“順道懲戒惡人,守護蒼生。”
胖和尚聞言顧不上捂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幾塊布,跪爬過來著抓住池荇裙角,重重磕頭道:“仙子,我知錯了,我知錯了,還請仙子放我一條生路。”
池荇嫌惡地後退一步,扯出自己的裙角,裝作疑惑問道:“你們知道太清門?那,可識得妄行仙師?”
池荇這話一出,屋裡又跪倒好幾個。
不似方才一臉幸災樂禍地看好戲,他們眼下虔誠至極,磕頭認真,都沾了滿頭滿臉的灰。
連方才自稱太虛真人的白眉老道也不例外,額頭死死貼著地麵回話:“妄行仙師是當朝國師,半步登仙,我等賤民隻是久聞大名罷了。不知唐娘子與他……”
池荇繼續麵不改色地胡編:“他是我師兄,我此番下山就是來尋他的。你們也彆跪了,我資曆尚淺,尚無收徒的資格。”
這屋裡的人都是些打著半仙名號招搖撞騙的惡徒,平日也就燒燒符籙、跳跳大神,坑害些窮苦百姓,哪見過池荇這苦練十年的玄妙戲法,從頭至尾都沒看出,那胖和尚是她的“托兒”,隻深信方才種種皆是仙術,死活不肯從地上起來。
池荇心中一哂,她若是真會什麼仙法妙術,便不會到今時今日還沒給父親平冤昭雪了。
胖和尚看時機已到,兢兢業業地繼續演戲,“仙子,若是不能收徒,賜我們些法寶靈丹也好……您方才說我三月後有大災,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幫幫我罷。”
池荇歎了一口氣,學著廟裡觀音的神態,悲憫道:“你的生死劫是因你今生業障太多所致,無人能亂你命數。”
“看在你們及時悔改的份上,我算算……”她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