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伴月通常預示君王身邊的王侯或臣子起了反心,同熒惑守心一樣是大凶的星象,隻是前者聽起來隻需要“鋤奸佞”,後者則是“沒救了”。溫暨望思忖片刻,開口問:“池娘子覺得,國師等來熒惑守心的星象,是為了害我?”
池荇點頭:“隻是猜測,不過有備無患罷了。他多年來靠裝神弄鬼和捕風捉影來控製帝王與百姓,既然我們已經有所察覺,更應當提前做好反擊的準備。”
她長呼一口氣,後知後覺的想,終於將一切都說出來了,她不再一個人承受所有秘密,抱著自己的姓氏躲在角落,今日隻是在兩人麵前,終有一日,是在所有人麵前。
……
冷宮中,春杏坐在拔步床前的腳踏上,一邊透過窗子看著外麵蕭索的落日,一邊用蔥白的手指靈巧地為壽妃剝核桃:“這核桃是貢品,皮薄如紙。鹹甜適中,您吃不下飯,也吃點這個吧“。”
“明日皇上回來,您再吃核桃就是下輩子的事兒了。”
“這輩子糊裡糊塗的去了,下輩子還要糊裡糊塗?”
有道理。
壽妃躺在破舊的床上,不情不願地接過核桃。
她本就被情人背刺,又得知池荇與國師間的關係而鬱鬱,加上這兩日再聽這小宮女煽風點火,隻覺得胸口慪了一口老血,她疑心春杏是不是就是專程想氣死她,捂著胸口道:“你也知道本宮沒多長時間好活了,還拿話擠兌本宮作何?當心本宮拉你一起陪葬。”
她話說的凶,但春杏並不當回事。這兩天相處下來,她發現壽妃實際上是個頂好的人,沒有什麼彎彎繞繞的心思,就是運氣和眼光都差了些,先嫁給了狗皇帝,又被國師迷了心神。這樣的女子,最好一輩子不見男人,疆場才該是她的歸宿。
外間傳來推門聲,兩人支起身子向外探頭。
池荇伴著最後一抹殘陽走進裡屋,她一襲白衣清麗脫俗,頭頂上卻插滿金簪寶石,活像戴了一頂金玉做成的帽子,在落敗的冷宮中投下許多細小的光影。
壽妃戳戳春杏,小聲問:“她來乾什麼?開屏?”
春杏握住她的手,搖搖頭假裝一無所知,心中暗道她自然是來徹底將你救出苦海的。
池荇皺著一張臉,潦草行了個禮,歎了口氣就自來熟的坐到壽妃床邊,壽妃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還來乾什麼?本宮該說的都說完了。”
難不成是來給國師當說客的?大可不必。
經過這兩日春杏的一番挑撥,她越來越感到自己的確是被國師耍了。
可是那又如何?木已成舟。明日就算辯駁,都隻是白費口舌,她太了解晟昭帝,知道自己隻要和巫蠱沾上邊,他絕不會放過她。與其讓他找錦衣衛嚴刑逼供,倒不如自己痛快認下,一來少受些罪,二來也算給自己此生唯一一次算不得感情的感情一個交代。
“壽妃娘娘,我們心裡都清楚,無論您明日如何說,結果都是已經定了的。我今日前來,實在是心中積鬱,想與人傾訴,世上能懂我的恐怕隻壽妃娘娘一人了。”池荇目露哀傷,眼中蓄起兩汪清泉。
壽妃僵硬地將身上薄被攏了攏,警惕道:“你要說什麼?我跟你有什麼懂不懂的。”
“我知壽妃娘娘曾得國師青眼,隻是奈何身份不能在一起,不像奴家……奴家隻是一個玩物罷了,您與我同樣都是愛而不得。”
想到春杏暗示的種種池荇與國師相處的細節,壽妃感覺原本空蕩蕩的胃開始翻湧,脫口而出:“你們如何跟本宮一點關係都沒有,本宮隻是瞎過眼。”
說完她自己愣了愣。
她自以為的深情,其實早在發現國師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