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從來沒有見過被關在地下的病人。
同事說,這一層都是最凶窮惡極的。
她費了不少力氣,才讓這一層值班的獄警同意她進來,設法把貓帶走。
進入囚室當然是不可能的,哈莉準備了火腿腸,放在門上那個用來遞飯的小窗口。
這是她在阿卡姆能找到大概最能吸引貓的食物了,儘管它是臨期的。
不過她小瞧了那隻貓的定力。
一晚上沒吃飯,貓對散發著香味的食物不為所動。
謝林其實在吞口水,不過比起落在小醜手裡,挨餓實在不算什麼。
他在擔心另一回事,小爪子在傑森的胸膛上輪換著踩。
從現在的情形看,傑森沒有得到過像樣的治療。
哈莉是心理醫生,但好歹是阿卡姆的正經員工,她應該能聯係到阿卡姆的其他醫生,來給傑森治傷。
謝林記不清傑森是怎麼淪落到阿卡姆的了,這裡的情況和漫畫也未必完全相同。
但就算是最壞的情況,傑森是犯了罪才被扔進來的,他也不應該四肢被廢,留在冰冷的囚室裡等死。
哈莉還在努力用食物勾引小貓,似乎起到了效果——貓起碼不用屁股對她了,而是腦袋轉過來,朝她喵喵了幾聲。
她更急切地把火腿腸掰碎,試圖讓香味更濃一些,但是貓朝她伸出爪子,一勾一勾。
哈莉覺得自己是不是上班糊塗了,她沒理解錯吧,這隻貓的意思是讓她進去嗎?
她的視線猶豫地瞥向貓咪肚皮底下的那個人。從她過來這麼長時間,他都一動不動。
哈莉試著推門,“吱”的一聲,它被推開了一條小縫。
這門竟然沒鎖。
哈莉反而後退一步,透過小窗口,謝林能看到她眼神中一半猶豫一半恐懼。
這不能怪她,阿卡姆裡已經都是瘋子了,負一層更是叫獄警們都聞風喪膽。比如說殺手鱷,心情不好的時候吃幾個人都是常事。
哈莉現在還沒被小醜搞瘋,她敢為了一隻貓孤身到這一層,已經很有勇氣了。
哈莉不敢進來,謝林卻急了。他努力在傑森胸口閃轉騰挪,四隻山竹愣是跳出一種踢踏舞的勁頭,努力向哈莉傳達“快進來!他沒有危險!”的意思。
哈莉果然神色鬆動,誰能被一隻貓這麼踩還無動於衷?要麼會抓住貓狠狠吸,要麼會抓住貓猛猛摸。
一動不動的,也許是死了。
哈莉把門推開一條縫,小心翼翼、踮著腳進去。她小心迂回,前進三步、後退一步,終於在昏迷的男孩兒身邊站定,附身查看。
“這麵黃肌瘦的樣子......大概是營養不良?”哈莉自言自語,手指戳了戳對方肌肉乾癟的胳膊。皮膚、肌肉都缺乏彈性,按下去就是一個小坑,許久才恢複,是脫水的征兆。
哈莉試探地伸手去抓貓,謝林馬上敏捷地後退數步,接著一隻爪子放在男孩膝蓋上,輕輕拍拍。
“......成精了吧。”哈莉嘀咕一句,轉身去病房一側的櫃子中翻找,還真被她翻出了葡萄糖、生理鹽水和針管。
心理醫生其實也沒學過注射。她硬著頭皮,看貓這不罷休的架勢,她不做點什麼,是不會跟她走的了。
任勞任怨地忙活了一陣子,哈莉把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各自注射進一管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兩個針管都清空,她看向貓的眼神不自覺帶了一些等待被誇獎的期待。
貓莊嚴地對她讚同點頭。
哈莉露出一個笑容,再低頭看向傑森的時候,冷不丁對上一雙睜開的眼睛。
哈莉瞬間後退十步,後背抵上牢門!
傑森湖藍色的眼睛盛滿了憤怒。
他乾啞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胸腔劇烈起伏,四肢蹬踹,險些翻下病床。
小醜......小醜!
他要殺了他!
可是他全身上下都傳來劇痛,胸口還沉甸甸的仿佛壓了一塊......
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
傑森努力看向自己的胸口,與另一雙藍眼睛對視了。
貓咪......
一隻山竹似的白色小爪子伸過來,按在他鼻尖上,軟軟的。
接著,小爪子輕輕把他的左眼合上,再伸過去合上右眼。
傑森身體扔在強弩之末,被貓咪闔上眼睛之後,竟然順利地再次進入了沉睡。
謝林收回因為緊張微微出汗的爪子,轉頭就看到哈莉,緊緊貼在門上,一隻手還握著把手,比起自己更像一隻嗲毛貓。
貓臉上仿佛出現了幾分無語。
毛爪子招了招,示意哈莉過來,繼續給傑森治病。
哈莉:“......”
哈莉好像認命了,又吸了一針管的葡萄糖,再三確認傑森睡著(或者說昏迷)之後,給他的胳膊注射進去。
謝林專注地看著傑森。
突然,他的後頸被人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