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去機械裝置,布魯斯不得不拄著拐杖。除了最明顯的腿部和脊背,他身上的陳年傷疤數不勝數,覆蓋著今天新的淤青。
他戰鬥時看起來太輕鬆,謝林都要忘記其實他也會痛了。
布魯斯拄著拐杖,挪進浴室,謝林下意識地跟了過去,坐在門口仰頭看布魯斯。
布魯斯聲音帶了點笑意:“我不會在浴室裡淹死的。”
浴室門在謝林麵前關上,謝林在門口等他,盤成了一小團,頗感難過地歎了口氣。
布魯斯前腳剛進去,後腳臥室門就被打開,一個年輕人探了個頭,張望一圈,與浴室門口黑毛藍眼的小貓對視。
謝林一怔,打量了這年輕人一番。他顯然也剛洗過澡,濕漉漉的黑發四麵八方地支棱著,同樣是一雙藍眼睛。
“哇哦,B撿回來一隻貓?”年輕人看了一眼透出光線的浴室門,自然而然地坐在布魯斯床邊,朝謝林伸手,“小貓咪,嘬嘬嘬。”
謝林本來是不想搭理這樣輕佻的逗貓手段的。但是係統提醒他還得收集人物卡。
於是謝林很給麵子地溜達過去,鼻尖碰了碰年輕人的指尖。
【叮】,人物卡激活,姓名顯示迪克·格雷森。
布魯斯的第一位養子,單飛之後化身夜翼,現在看他重新出現在韋恩莊園,還不請自來進布魯斯的臥室,應該是和好了。
迪克手法非常嫻熟,撓貓的頭頂和耳朵根,把謝林伺候得渾身舒爽——布魯斯裹著浴袍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貓正在迪克手底下打滾,肚皮都翻出來了。
布魯斯打斷一人一貓的親密時間:“越獄的那些都解決了?”
“對啊。”迪克趴在床上,一隻手逗貓,一隻手托腮,“我在阿卡姆連夜挖了個坑,把他們都埋了。”
布魯斯:“......”
不愧是DC第一翹臀,趴著的時候就跟扣著倆半隻足球似的,貓很好奇那是什麼觸感,踩到夜翼背上,往翹臀上一靠
。
好家夥,可以直接當貓靠背。
這一下讓迪克想起自己被姑娘們調戲的時候險些被摸平的屁股,手忙腳亂地把貓抱下來,翻了個身:“這是哪兒來的?”
“阿卡姆撿的,你來得剛好,給他洗個澡。”布魯斯言簡意賅,“洗完帶他下去開會。”
迪克:“......”自己這是送上門的苦力。
布魯斯要去換衣服,謝林連忙跳下床,咬住布魯斯的浴袍一角。
布魯斯低頭一看,就見貓咬著浴袍往外拽,神色很倔。
這又是想乾嘛?
迪克也好奇地看著這貓。他感覺到這隻貓很聰明,不像他在外邊逗過的那些流浪貓。
見布魯斯停下了腳步,謝林跳回床上,顛顛兒奔去床頭,叼起來什麼東西,放回到布魯斯手邊。
布魯斯一怔。
那是他用來治軟組織挫傷的藥膏。
見布魯斯沒拿起來,貓催促地叫了一聲,用爪子把藥膏往前推推。
布魯斯嘴角揚起些微弧度。他拿起藥膏,突然想起來夜翼還在看,抬頭瞥了他一眼。
迪克:“......”
迪克自覺地把貓抱走去浴室,給布魯斯留下單獨塗藥膏的空間。
謝林趴在迪克肩頭,瞅著布魯斯手裡的藥膏,希望他趕緊打開。布魯斯卻是拿起拐杖,眼瞅著要往穿裝備輔助裝置那邊走——
起身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養子肩上的小貓。
那雙藍眼睛眼巴巴、水汪汪的。
布魯斯重新坐了回去,打開了貓叼來的藥。
也就是謝林不是隻狗。他要是狗子,現在尾巴就該搖得不停往迪克臉上呼了。
“你很喜歡B嘛。”迪克把貓放在浴室地板上,空氣裡還滿是布魯斯用過的沐浴露味道,迪克這才想起來什麼,揚聲朝外問:“B,這裡沒有寵物香波!”
“用我的就可以。”布魯斯很快回答。
哎,用同樣的沐浴露嗎,不就是說他的味道要和蝙蝠俠一樣了?
為了這個念頭,謝林莫名其妙地貓臉一紅。
然而,饒是謝林打心底裡知道自己是人類,但是熱水放下來的瞬間,作為貓的本能還是讓他渾身一抖,哧溜一下從迪克手中溜走了。
“喵!!”貓扒在門上,聲嘶力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乖乖,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貓呢。”迪克連忙手忙腳亂地把貓逮回來,把花灑卡回牆上支架,一不留神自己也被淋了個透,兩隻手還得抓著謝林,免得他躥上馬桶,“洗個澡而已,不疼!聽話。”
謝林痛苦閉眼。
剛從阿卡姆地下出來,澡是必須要洗的,他身上那股阿卡姆的消毒液混合臭味,都快被醃入味了。
好不容易給貓洗完戰鬥澡,迪克自己也衣服濕透,隻得全脫掉,拿起花灑給自己再衝一遍。
謝林靠在門口,再次用兩隻爪子捂住自己的眼
睛。
迪克見他這樣子(),簡直啼笑皆非:你這小貓還會避嫌?難道是個妹妹?說著?[((),拎起小貓尾巴看了一眼,“明明是弟弟,害羞什麼。”
謝林:“......”
謝林:【你再不把我變回人,我就從窗口跳出去。】
係統:【宿主冷靜,而且夜翼會接住你的。】
洗完澡之後,吹風又是一大難關。被壞人拽著尾巴、周圍還都是巨大槍聲的可怕記憶還新鮮著,麵對迪克拿著的吹風機轟轟的響聲,謝林一頭紮進布魯斯手肘,用男人漂亮的手臂肌肉堵住自己的耳朵。
迪克給這隻貓吹著毛,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布魯斯抱著貓,看起來麵無表情,實則一隻手輕柔地給他順毛,捋開耳後打結的地方。
迪克在吹風機的掩護下,偷拍了一張蝙蝠俠抱貓照,準備有需要的時候拿出來取笑他。
收拾妥當,兩人下樓去蝙蝠洞,準備開蝙蝠家庭會議,謝林跟在布魯斯腳邊。
迪克低頭看了一眼:“貓也去聽?”
他心裡想,布魯斯竟然也會用這種小手段活躍家庭氣氛了?這不像他啊!怎麼去了一趟阿卡姆回來就轉性了。
蝙蝠家會議現在隻有四個人參與,其中阿弗大部分時間隻是在旁聽,更樂於讓小鳥們發言。三人到長桌的時候,芭芭拉和阿福已經在了。
貓的身子被兩個大男人擋著,她們一時都沒有看到。
“DNA正在比對。”布魯斯一坐下,芭芭拉就說,“布魯斯,這床單是哪來的,為什麼要和記錄失蹤人員的DNA比對?”
記錄失蹤人員?
謝林坐不住了,兩隻爪子騰地扒到布魯斯腿上。
誰知道哥譚的失蹤人員有多少,對比完到什麼時候了!而且傑森在布魯斯的認知中已經死了,怎麼也對比不到他身上!
“從阿卡姆拿來的。”布魯斯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謝林。
貓半蹲在他旁邊,躍躍欲試,屁股扭著,布魯斯一時還有些疑惑他這是乾什麼,不過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謝林一躍到了他的腿上,腦袋從餐桌邊沿露出來。
芭芭拉的注意力馬上被拉走,一眼認出來:“這不是露易絲發過照片的貓嗎?”
芭芭拉果然記性很好。布魯斯讚許地看了她一眼。
阿弗起身離開,不多時帶回了點牛肉乾,撕成小塊給貓吃。
“小貓咪,嘬嘬嘬。”芭芭拉則試圖勾引謝林過去,這讓謝林嘴角抽了抽——你們小情侶,還真是一模一樣。
不打算給小情侶麵子,謝林坐在布魯斯懷裡左右張望,試圖找到什麼能傳遞信息的東西,而開會時一貫很嚴肅的布魯斯,被這隻貓顯得頗有些滑稽。
不過當事人完全沒注意到。在DNA對比結果出來之前,一直討論這個它顯然沒什麼用,布魯斯暫時放下這個話題,告知大家,在阿卡姆地下,出現了漫畫中的
() 人物。
三個沒有直接接觸複聯成員的人麵麵相覷。
布魯斯不得不多費了些口舌來解釋,據他判斷,這些人並不是患有精神分裂的阿卡姆重刑犯。
“......平行世界碰撞?”迪克重複了一遍,他的專業不是物理,對平行宇宙的了解僅限於聊聊天,“這是不是得問巴裡?”
謝林差點沒跟上迪克的思路。平行世界的問題為什麼要問巴裡,他不是學化學的嗎?
哦,等等,小閃似乎根本沒錢上大學啊?
貓臉上滿是困惑。
“......”布魯斯把險些被迪克拐走的話題拉回來,“我需要把他們從阿卡姆帶出來。”
“你需要我的協助嗎?”芭芭拉條件反射地問。
布魯斯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迪克。
迪克福至心靈,瞬間領會了布魯斯的意思:“芭芭拉,你想和我去布魯德海文住一段時間嗎?”
芭芭拉一頭霧水:“?”
父子倆這時候就顯現出來蝙蝠俠與羅賓的默契,迪克東拉西扯地解釋著,布魯斯偶爾在關鍵的部分配合著“嗯”一聲,成功忽悠得芭芭拉以為這個布魯德海文是非去不可。
目睹了全程的謝林:“......”
等他能說話了,談判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同時跟他們父子倆說話。
謝林聽出來了,布魯斯想把複聯的三人接到蝙蝠洞。芭芭拉現在半身癱瘓,他並不放心留她在這裡。
怎麼能說不是一種老父親對小鳥的關懷呢。謝林幽幽歎了口氣。
商議完行動,布魯斯就帶著貓往蝙蝠洞去。
儘管拄著拐杖,布魯斯卻還是走的樓梯。
謝林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折騰自己,等上到樓梯儘頭,看到透明展櫃裡的東西,他懂了。
那是一套羅賓製服。
製服上用暗紅的血寫著,“Jokesonyou.”
是傑森的製服。
布魯斯停在製服前,神情複雜地長久凝視。
但他的腳下突然傳來什麼東西拍擊玻璃的聲音。布魯斯低頭,發現——
貓在發瘋。
謝林卯足了勁兒,一下比一下跳得高,小爪子啪啪地拍在玻璃上,見布魯斯低頭看自己,爪子對著製服指指點點。
讓他有點哭笑不得的是,爪子碰到玻璃展櫃的時候,係統還“叮”地提升了一聲,這句話加入了小醜角色卡語錄。
真是晦氣!
布魯斯看著貓爪子不停地指著傑森的製服,在腦海中聯想起了這隻貓所有古怪的行為。
帶著他去哪個有著病房和血跡的囚室......爪子在病床上寫寫畫畫......指著製服......鏡子上口紅畫出的線條。
他終於意識到了,看著貓,輕聲問:“傑森?”
貓狂點頭。
芭芭拉正在監控DNA比對的數據。
她
突然聽到外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噠噠噠”的,是拐杖瘋狂敲擊地板。整個韋恩莊園隻有布魯斯能發出這種聲音,而芭芭拉已經好久沒聽到過了。()
果然,幾秒鐘後,布魯斯踉踉蹌蹌地走進來,那隻從阿卡姆撿來的貓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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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怎麼不用聯絡器——”
芭芭拉的話被布魯斯打斷:“芭芭拉,血跡DNA,和傑森的做對比。”
“傑森?傑森不是已經......”芭芭拉擔憂地看著布魯斯。
“照做就好。”布魯斯眉頭緊皺,臉上難得出現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
貓細聲細氣地叫了幾下,繞著布魯斯的好腿打轉。
布魯斯深呼吸幾番,努力鎮定自己。
等待結果的半天,和他剛收到那件羅賓製服,從小醜留下的隻言片語中尋找傑森位置的時候一樣難熬。
謝林哪兒也沒去,一直趴在布魯斯身邊。一聽到布魯斯呼吸加重,就蹭蹭布魯斯的手。
終於,結果出來了。
芭芭拉的臉色很久沒有這樣難看。
布魯斯的手握成拳,再鬆開,再握拳......抖得不成樣子。
“真的是傑森的血。”她輕聲問,“B,到底是怎麼回事?傑森還活著?他在哪兒?”
傑森在冷硬的地麵上醒來。
他花了一會兒時間才意識到,剛剛自己似乎是夢見了一隻黑貓。
一隻和自己養父眼睛很像的黑貓。
傑森懷疑自己是糊塗了,因為在被小醜折磨的時候太過盼望布魯斯來救自己,才會產生一隻小貓治愈了他的重傷的幻覺。
......但是,要怎麼解釋,自己現在手腳都完好無損,還奇跡般地出現在了這條小巷裡呢。
難不成,他在手腳皆斷的情況下,還能逃出名為瘋人院實為重刑犯監獄,防守森嚴的阿卡姆嗎?
不管怎麼說,在夜晚的哥譚,孤身一人大咧咧躺在小巷中央都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尤其是它還是臭名昭著的犯罪巷的時候。
傑森對這裡太熟悉了。他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身上還穿著阿卡姆的病服。好在,犯罪巷裡,就算有人認識這衣服,也不會報警。
他低頭看了看,想確定自己肚子上有沒有破一個洞、丟一塊肝臟,卻在自己胸口的衣服上,發現了一撮黑色的毛。
......這好像是貓毛吧。
傑森發了一會兒呆。他知道自己該去韋恩莊園,找布魯斯和阿弗他們報平安的。
但他沒有動。
他知道自己還心存怨氣。
傑森朝自己被布魯斯帶走之前的小住處走去。
他碰到小時候給過他兩口飯的婦人。她好像不認識他了似的,猛盯著他的臉看。
傑森把腦袋撇到一邊。
但她還是認出來了:“你是那個......陶德?傑森·陶德?你不是被有錢人撿走當兒子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 不會在人家家裡手腳不乾淨吧?()”
說著,她上下掃了傑森兩眼,頗有點嫌棄地嗤?()_[(()”了一聲。
傑森沒吭聲,越過她。
“哎。”走了兩步,他又被叫住了,婦人從口袋裡掏出報紙包著的、散發著香味的什麼東西,“買多了,吃不完,你幫我清了吧。”
傑森接過,咕噥了一句“謝謝”,突然又想起什麼。
他看著那婦人,久未說話的嗓子嘶啞,但沒忘了用尊敬的稱謂:“......夫人,小醜他,死了嗎?”
“小醜?”婦人臉上露出深重的厭惡。
“他倒是越獄又被抓回去了,公訴,重新量刑......不把他直接槍斃,有那種渣滓活著,我一分稅都不會交!”
傑森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慢慢轉身,繼續朝前走,背影像一條喪家之犬。
很幸運,他原本的小窩竟然還沒有被占據。傑森不得不想也許這是他養父的功勞。說是小窩,實際上不過是廢棄倉庫的一角,勉強可以遮風擋雨。傑森靠在自己那個由廢棄床墊和撿來邊角木料搭成的防潮架的小床旁,打開婦人給他的吃食。
隻不過是廉價的麵包夾培根,卻很好地安撫了他空了不知多久的胃——傑森都有點懷疑自己怎麼沒餓死。
機械地嚼著口中的食物,傑森的視線漫無焦點落在裹麵包的報紙上,突然,熟悉的單詞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阿卡姆。
他咬著麵包,展開這張報紙——彩色的版麵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標題。
“為了救助流浪貓,阿卡姆精神病院與流浪動物救助中心合作!小貓改變重刑犯生活!”
撰稿記者是克拉克·肯特,一個熟悉的名字。
讓他移不開眼睛的是占據了大篇幅的一張照片。
黑毛藍眼的一隻小貓,正豎著尾巴,貼在一名身著和自己同樣病服的犯人小腿旁。
自己夢裡那隻貓,是真實存在的。
蝙蝠洞他不會回去了。
......阿卡姆倒是有必要再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