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大師臨死之前有交代,長寧寺的僧人們也知道向紅魚是無辜的,但對她仍舊親近不起來。
向紅魚向來是“人給我十分,我再還三分”的性子,自然也不會放下身段去討好他們。所以相交於長寧寺的僧人,她倒是跟在長寧寺借住過幾年的常名關係更親密。
但不管怎麼說,雙方之間終究是有些羈絆的,向紅魚不可能一點都不在意長寧寺。而向紅魚要是出了事,長寧寺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所以向晴的第二步,便是將這座靠山搬開。
何況從本質上來講,向紅魚之所以能跟長寧寺建立起這樣的羈絆,是因為她占據了向晴的身份——這份機緣,本該是向晴的。
這一點,放在龍振國和馮雪妃夫妻身上,其實也是一樣的,向晴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或許向紅魚自己潛意識裡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將常名看得最重,其次才是父母,而且在馮雪妃和龍振國做出不符合她期望的事之後,便能乾脆放棄。
因為她還有常名。
隻有常名,是向紅魚自己的選擇。
而且兩人確實一起經曆了很多,感情深厚。不管是向紅魚這邊,還是常名那邊,都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
所以向晴也把常名放在了最後。
……
佛家講究入世,所以跟深藏在大山之中的上清派和太一派不同,長寧寺就坐落在葉城的市中心。
這裡從前是一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人來人往,自然也香火鼎盛,這才鑄就了長寧寺數百年的盛名。它不僅是玄學界的大派,更是全國知名的佛寺。
不過,隨著現代化城市建設工作的推進,葉城在這幾十年的時間裡迅速對外擴張,城市規模擴大了好幾倍的同時,
() 也將人氣帶到了其他地方,位於市中心的老城區,反而變得寧靜了很多。
這種寧靜,在長寧寺附近,感受尤其深刻。
因為這裡隨處可見樹齡上百年的古樹,它們撐開巨傘一般的樹冠,遮蔽大半天空,即便是在最炎熱的天氣裡,也顯得十分陰涼。有許多鳥兒在古樹的枝葉間築巢,不時能夠聽到鳥鳴聲和翅膀振動的聲音。
在這裡活動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們,他們不管走路還是說話都是緩慢的,悠閒的,從容的。
一部分老人帶了孩子,兒童們在樹蔭下奔跑、打鬨、歡笑,分享最近流行的小遊戲和零食,清脆的聲音能傳出去很遠,與鳥鳴聲交雜在一起。
一時間,好像連時光都在這裡慢了下來。
向晴推著輪椅走在樹下,腳步也不由得放緩了幾分,她左右望了一下,點評道,“難怪向紅魚能在這裡修身養性。()”
再怎麼暴戾急躁的人,長時間處在這樣的環境裡,也會被磨得心平氣和的。
路崢卻敏銳地抓住了她語氣中表露出來的態度,你喜歡這裡?⒅()”
“唔,當然,你不喜歡嗎?”向晴說,“這裡環境好、節奏慢,多適合養老。”
路崢不由得轉頭看了她一眼。
才剛滿十八歲的人,說起“養老”兩個字來,語氣卻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但不知為何,出現在向晴身上,又並不令人覺得違和。
而且路崢也必須承認,這裡的環境確實很好,甚至比他現在住的彆墅區更清幽。
回頭可以在這附近買一處房子……他思緒有些飄忽地想。
直到他們來到長寧寺山門前,路崢才將自己亂飛的思緒收回來,向守門的沙彌遞交了拜貼,被迎進待客用的靜室。
向晴還是頭一回見這種古禮,在一旁好奇地圍觀。
小沙彌將兩人安頓好,奉上清茶,就匆匆離開了。不久,就有知客僧過來接待他們——長寧寺對外開放,所有香客都能隨意入內,但像路崢這樣帶著拜貼過來,那就是以同行的身份,有正事要辦了。
長寧寺和上清派的關係很一般,平時沒什麼往來,路崢突然來訪,本該令人意外。
然而知客僧看著他們,卻好像對此早有預料一般。
他看看路崢,又看看他身後的向晴,含笑問道,“兩位此來,想必是為了詢問龍施主的事?”
路崢眸光微動,點頭道,“的確是為此事而來,還請知客代為通稟,我們想問一問十八年前的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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