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依蘭的這通電話並不是打給韶音的。她知道韶音不愛薄晉言,沒有理由多此一舉。
她是說給薄晉言聽的。
“他根本不愛你,他將你丟給對手,不管你會遭到怎樣的待遇,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過你,他根本不關心你,隻將你當做一份財產……”
蔣依蘭不知道,薄晉言愛著韶音嗎?她知道,當然知道。
但她就是要這樣說,因為他不配得到愛情,他彆想將韶音的心哄回去,她要他彷徨、失措、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愛人就在身邊,卻永遠走不進她的心裡。
女人尖銳諷刺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在安靜的辦公室裡,分外清晰。
“那是因為你無能。”薄晉言從辦公椅上起身,抓過手機,對裡麵說道:“我不下跪,是因為不必跪。將她留下,是因為你們忌憚我,不敢對她怎麼樣。”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沒有錯。他保住了自己的尊嚴,並且很快把她救出來了。
蔣依蘭就不一樣了,她下跪了。
為什麼下跪?因為她沒有彆的辦法救出蔣聞誌。明明是挑撥離間,打擊他的感情,卻反而被羞辱了一通。
“是嗎?”她咬了咬唇,說道:“我們不敢讓她缺胳膊少腿,難道還不敢做彆的嗎?”
比如給她睡小黑屋,給她吃豬食,天天找人嚇唬她,讓她日夜不寧。
“我會為她報仇。”薄晉言淡淡說道。
他愛她,這是他愛她的方式,蔣依蘭彆想挑撥他們。
蔣依蘭不甘心,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又輸了。還想再說什麼,那邊蔣聞誌叫道:“蘭蘭。”
不得已,蔣依蘭掛了電話。
車子裡,她和蔣聞誌坐在後排。被薄晉言抓住後,發生了一些事情,讓蔣聞誌心力交瘁。
“彆招惹他。”蔣聞誌閉著眼睛說道。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想她落在薄晉言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手裡吃苦頭。
“爸爸……”蔣依蘭難堪地咬唇。蔣聞誌的話,落在她的耳中,跟薄晉言的話重疊起來“那是因為你無能”。
因為她無能,所以蔣聞誌讓她躲遠點,不要跟薄晉言碰上。
驕傲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肯承認自己無能嗎?點點火光在她眼底跳躍,越來越明亮,她似下定了決心,抬起頭道:“爸爸!”
辦公室裡。
一切歸於平靜,韶音伸了個懶腰,瞅了眼極具質感的皮質沙發,她走過去坐下。
“恭喜。”
薄晉言看過去道:“什麼?”
“恭喜你又贏了。”韶音陷入柔軟和彈性兼備的沙發裡,舒服地眯起眼睛。
薄晉言抿了抿唇,並沒有感到喜悅。贏了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是什麼值得恭喜的事嗎?
反倒是被蔣依蘭抓了一回,還讓喜歡的女人被帶走,令他大為不快。
“你沒事?”他低聲問道。
韶音懶洋洋搖了下頭:“沒事,他們沒苛待我。”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回到他身邊,她很放鬆,整個人都陷進沙發裡。
她並沒有交談的意思,而薄晉言此刻也不知道跟她說些什麼。
他們近來聚少離多,加上她又變了,薄晉言……亦覺生疏。
他不禁對蔣依蘭生出怨怒來。
本來他和韶音之間,已經打破僵局,開始升溫了。她帶他逛商場,給他買衣服,氣氛正好。
因為蔣依蘭的胡來,讓他們再次分離,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肯下跪、棄她於身後,薄晉言感覺他們之間的那絲親密不見了。
“累不累?”他站起身,拿起外套,“我送你回去休息?”
韶音懶懶睜開眼睛,點點頭:“好。”
起身,跟著他走出辦公室。
路上。
車子裡的冷氣開得正好,一片安靜的氛圍中,薄晉言忍不住開口道:“把你留下,是因為蔣依蘭不敢傷害你。”
否則,必會遭到他的瘋狂報複。蔣依蘭不敢,就算她敢,蔣達、蔣聞誌也會勸著她。
他在解釋,希望她不要被蔣依蘭挑撥到,對他有不滿。
“我知道了。”韶音點點頭。
她神情淡淡,看不出不快,也看不出釋懷。
“你生氣了?”薄晉言將車子靠邊停下,側頭看向她問道。
韶音轉過頭,跟他視線對上:“沒怎麼生氣。或許你不相信,但我對你並沒有很高的要求。”
她的表情並不敷衍,讓薄晉言意識到她的確沒有生氣。
為什麼?薄晉言想問,嘴唇微動,幾乎是這個念頭才起,答案就在心頭冒出來——她不愛他。
沒有深深的愛,就不會有高高的期待,也就不會生氣、對他失望。誰會要求一個路人對自己負責?
想通這一點,薄晉言心裡難受。他收回視線,重新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