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從小灰那裡得到了消息。
發生這麼激烈的戰況,小灰當然忍不住要跟她說。
“沒了。”它唏噓道,“一顆都沒了。”
過去的三個多月,薄晉言天天上門來做飯,表現得非常上道,小灰還想著,他那一顆是不是保住了?萬萬沒想到,落在了蔣依蘭的手裡。
“蔣依蘭抬起腳的一瞬間,薄晉言的情緒值飆升了五百八十七倍!”它感歎道。
失去過,才知道有多痛。薄晉言失去過一顆,這是他僅剩的一顆,他一萬個不願意再失去。
可是蔣依蘭落腳的速度快若閃電,根本沒給他談判的機會。
那一瞬間,薄晉言的世界遭到重重撞擊,本就殘缺了一塊的天地,徹底瓦解。
他暈過去了。
不是受傷所帶來的疼痛,而是精神遭到重創,他接受不了,身體自我保護機製啟。
暈過去的薄晉言,被蔣依蘭命人送去了醫院。但是去醫院也沒用,隻能保證他不至於失血而死,已經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
韶音正在碼字,視線往右下角瞥了一眼,說道:“今天的午飯趕不上了。”
已經11:50了,薄晉言在買菜的路上被蔣依蘭抓走,她中午隻能吃外賣了。
“嘟嘟嘟——”
撥打薄晉言的手機,沒有人接通。
當然沒有人接,他現在人在急救室。於是,韶音給他發短信:“你人呢?”
“去哪兒了?電話也打不通?”
發完兩條短信,她打開外賣軟件,點了一份麻辣燙。
“你可真是……”小灰嘖了一聲。
韶音放下手機,雙手重新放在鍵盤上,一邊敲字,一邊說道:“我又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她不該知道的。
薄晉言在手術兩個小時後醒來了。
他怔怔地感受著某處傳來的疼痛,腦子裡劃過一個個念頭。
他廢了。
他不是男人了。
即便他擁有那麼多,是尋常人的千倍、百倍,但是他卻不如他們,他們都有的,他沒有了。
他空有財富、容貌、地位、權勢,卻連一副健全的身軀都沒有。
他是個可憐的廢人。
一股尖銳的疼痛從心底升起,令他瞬間紅了眼眶,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薄唇抿緊。
他是個廢人了,還怎麼追回她?
就算令她回心轉意,又愛上他,可是等到……的時候,她發現他是個廢人,難道還會跟他在一起嗎?
一顆心直直墜落,墜向深不見底的深淵。
薄晉言想起過去的三個月,他風雨無阻地買菜,去為她做飯。眼看著她的態度開始鬆,會跟他笑著說話了,偶爾跟他開玩笑,家門的鑰匙也給他了,有一次他甚至跟她出門遛彎,幫她提西瓜。
一股毀天滅地的恨意升起來,都是蔣依蘭這個女人!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漫天的恨意過去,他眼瞼顫了顫,終於敢打開手機。
一串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他從中挑選著,當看到“你人呢”“去哪兒了?電話也打不通?”,他心頭一顫,酸苦的滋味漫上來。
閉上眼睛,他忍著劇烈的心痛,刪了她的號碼。
既然不可能,那就放開。
“他還沒瘋到極點。”小灰說道。
如果是那種純血瘋批,到死都會拉著愛人一起,彆說僅僅是少了二兩肉。
“給他加分?”韶音說道。
小灰竟然點點頭:“加。”
反正就算給他加,那也是不及格,它大大方方地給他加了九千分,把他的分數提到了59分。
重傷住院的薄晉言,沒有再出現在韶音的小區裡,也沒有再上門給她做飯。
韶音給他發了兩回短信,沒得到回應,就放開了。最後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內容隻有四個字:“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什麼?醫院裡,薄晉言握緊手機,盯著這個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發來的短信,臉色鐵青。
一想到她知道他成為廢人,薄晉言就恨不得殺了蔣依蘭。
這是個誤會。韶音想表達的是,她知道他放棄了,不會再打擾他。但薄晉言正處在最敏感的時期,誤會她知道他是個廢人了。
她怎麼知道的?肯定是蔣依蘭!
蔣依蘭如果知道後,會表示冤枉。她怎麼會對韶音說這個?沒必要啊!當初告訴她薄晉言有缺陷的人,就是韶音。少一顆和少兩顆,有什麼區彆嗎?
不過,她知道薄晉言一定會打擊報複,外出小心了很多。
蔣達本來在韶音的小區附近開燒烤店。見情況緊急,他神情怔了一下,歎了口氣。
把員工全都遣散,食材都讓他們帶走,隻剩下一條小羊腿。他圍上圍裙,悉心烤著這隻羊腿,烤了一個多小時,烤得外焦裡嫩,灑上調料。
“叮咚。”門鈴被按響。
韶音打開門,就見蔣達站在門外,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