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在樹林裡看書的人不多,他拉著她走得深了些,才停下腳步。
韶音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他拉著她的手腕,一直沒鬆開。此刻,四周沒有打擾,他可以說出想說的話,不用怕被人打斷。
隻是,話到嘴邊,忽然變得難以發聲。心跳逐漸變快,血液流動加速。
他耳邊開始出現嗡鳴聲,張了張口,終於鼓足勇氣:“做我女朋友吧?”
“……嗯?”韶音微微皺眉,側耳向前。
聲音跟蚊子哼哼一樣。
不好意思,沒聽清。
岑以辰張張口,又閉上,眼裡劃過懊惱。不自覺攥了攥,才鬆開她的手腕,拿下背包,從裡麵取出一副撲克牌。
“什麼?”韶音低頭,接過來,“打牌啊?”
岑以辰嘴唇動了動,臉上閃過尷尬:“你打開。”
韶音正在打開。
唔,不是撲克牌,紙質不一樣。
她攆開,發現是一遝手繪的卡片,上麵用帶金粉的彩筆繪著幾何圖案,中間是花字體寫的大字。
逛街卡。
電影卡。
唱歌卡。
吃飯卡。
遊戲卡。
……
咦?韶音驚訝抬頭,看著身前的男孩。
他臉上泛起微微的紅,眼神明亮,又有些飄忽。嘴唇抿得很緊,似乎是她注視的時間太長,他有些結巴地道:“後麵還有。”
輕笑一聲,韶音收回視線,繼續往下看。
蹦極卡。
劃船卡。
露營卡。
沙包卡。
“這張什麼意思?”她舉起沙包卡,問他。
岑以辰低頭看了一眼,解釋道:“如果你哪天不開心,我可以給你當沙包。”
“不會覺得我有暴力傾向啊?”韶音挑挑眉。
岑以辰搖頭:“不會。”她隻是心情不好,打他兩下發泄一下。又不是以此為樂,怎麼能算?
韶音繼續往後看。
最後一張,是充滿粉紅色泡泡的夢幻卡片,幼稚的像小女孩的塗鴉,正中是一顆紅心,圍繞紅心是四個字“一心一意”。
“這張是一心一意卡。”跟他平靜的表情截然相反,岑以辰的聲音緊張得有些變調,“我會對你一心一意,絕不變心。”
說完,他有些懊惱,想打自己的嘴巴。
他想說的是,永不變心,絕對不讓你傷心。結果太緊張,嘴瓢了。
可是這樣的話,又不能再說第二遍,他不由懊惱不已。
韶音低低笑了一聲,重新翻看一張張卡片。看字跡和筆觸,是他手繪的。而他是個說話算話的人,發出這些卡片,就會辦到。
她不說話,岑以辰慢慢緊張起來,頭上都開始冒汗了。心想,是不是他想多了?她其實不喜歡這種?
他想過很多表白的方式,像是彈琴唱情歌,可他不會;擺一圈蠟燭,總覺得誇張,他想想就渾身難受,也怕她本來不願意,弄得更尷尬。
想過買戒指,可他不知道她的手戴多大圈。買一束花,又不太方便,他帶著一束花來找她,話都不用說了,她一下子就知道了。
他緊張地站著,等著她的回應。
風吹過樹梢,掠過耳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沒有親親卡?”
岑以辰愣住。
下一刻,臉唰的紅了。
抿了抿唇,他慢慢打開背包,拿出一隻金粉筆,和一張空白卡片,克製著顫抖的手,寫上“親親卡”三個字。
蓋上筆帽,低頭,遞給她。
“有了。”
韶音簡直要笑死了。接過卡片,又拽過他手裡的筆,在“親親卡”三個字左右各畫了一個親親的表情。
吹乾。
心滿意足地夾進諸多卡片中,塞回撲克牌盒裡。
“我答應啦!”她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岑以辰不知道是高興多一點,還是失落多一點——他以為她會用那張親親卡。
不過,她早晚會用的。
會的吧?
“嗯。”他點點頭,笑容逐漸爬上嘴角,伸出手,牽住她的。
這是他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碰她的手。溫熱,柔軟,又有一點硬繭。這是她努力過的痕跡,他有些心疼,又有些驕傲。
“明天周末。”他低頭看著她,“你要用哪一張?”
韶音便問:“隻能用一張嗎?”
“你想用幾張就用幾張。”岑以辰說,想了想,“最好不要超過三張。”
韶音瞪眼:“這是一個新晉男朋友該說的話嗎?!”
岑以辰說完也覺得不妥,但是如果讓他一天之內蹦極、劃船、逛街,他怕自己英年早逝。
“你想用幾張就用幾張!”他語氣一改,堅定地道。
他一天之內做不到,她也未必行啊!他真是想太多,岑以辰覺得自己剛戀愛,智商就開始掉線了。
“但我明天有約。”韶音忽然變了臉色,笑嘻嘻道:“宿舍有活動。”
岑以辰一愣,抿住唇,臉色肉眼可見的失望起來。
“但我可以推掉!”隻聽她話音一轉,說道。
岑以辰很想她推掉,但還是違心地說:“我可以下周再來。”他離得遠,很多事情照顧不到,她有必要跟室友們處好關係。
韶音湊近他:“你想好啦?”
伸出手,指間不知何時藏了三張卡片,分彆是逛街卡、電影卡、吃飯卡。
三張卡片在岑以辰的眼前晃動,帶著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他抿抿唇,一把抓過,塞進自己的口袋裡。
“乾嘛?”韶音挑眉。
岑以辰道:“我反悔了。”
就知道他要反悔。
年輕人,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