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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弛對黃春麗是信任的,他將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主要講述個人的經曆,對秦家和秦綠竹的事情隻字未提,畢竟秦家和黃春麗也沒什麼交集。
黃春麗聽他說完,麵色凝重:“原來你前陣子誤入了幽冥墟。”
張弛道:“可能是這個原因,白無涯方才將我視為目標。”
黃春麗道:“半部通天經,一生逆天行。”她將酒杯放下,雙目中流露出落寞之色。
張弛道:“通天經當真如此厲害,能引得天下強者趨之若鶩?”
黃春麗淡然笑道:“讓這些人趨之若鶩的是野心,通天經本身並沒有錯,你在京城的那間小屋,我父親當年曾經住過,他這一生有一位最好的朋友。”
張弛道:“向天行?”黃洗塵是向天行生前摯友,這件事對他算不上秘密,黃家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應該說也是受了向天行的連累。
黃春麗點了點頭:“向天行乃神秘局的創始人,神秘局首任局長,他和另外六位誌同道合的人一起創建了神秘局,一個專門用來處理超自然現象和超能者的秘密機構,我父親年輕時一直在京城行醫,突然有一年,我們舉家遷移離開了京城。”
張弛心中暗忖,向天行在得到通天經之後,擔心出事,很可能將通天經和一些其他的重要資料委托給了黃洗塵,那時他仍然是神秘局的局長,已經未雨綢繆,利用手中的權力幫助黃洗塵離開,並製造了人間蒸發的假象,向天行做事還真是縝密,畢竟黃洗塵不是神密局的人,外人很難想到這一層。
黃春麗道:“我們離開之後大概兩年,向天行出了事,我仍然記得……”
室內的燈光突然黯淡了下去,陳設瞬間回到了幾十年前,張弛看到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裝的中年人,他獨自坐在矮桌旁,桌上擺著兩副碗筷,一副他自己用,對麵的一副空著,這中年人就是當年的黃洗塵。
黃洗塵端起那杯酒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天行!這杯酒我敬你!”他將其中的一杯酒灑在了地上,自己端起另外一杯,一口飲儘。望著空空如也的對麵,低聲道:“前路漫漫,多多珍重!”
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小姑娘此時跑了過去,從眉眼輪廓依稀認出這是幼年的黃春麗。
“爸爸,我想吃肉。”
黃洗塵望著女兒,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小麗,過來。”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來到他的身邊,黃洗塵將女兒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給女兒喂了一塊牛肉,在女兒開心歡笑的時候,突然用一根金針,刺入了她的枕後。
張弛明明知道眼前看到的隻不過是記憶的投影,可當他見到這一幕發生的時候,內心仍然忍不住深深震撼了。
小女孩軟綿綿倒在了父親的懷中,黃洗塵輕輕撫摸著女兒的小臉,表情有些愧疚:“小麗,對不住了,爸爸沒有選擇。”
窗戶外麵一雙惶恐的大眼睛望著室內發生的一幕,在黃洗塵轉向窗戶的刹那,她趕緊低下頭去。
眼前的幻象完全消失,黃春麗端起酒杯一口飲儘,眼前香煙嫋嫋,青春芳華的黃春麗坐在那裡,頭發花白的黃洗塵為她針灸,摘除頭頂的金針之後,黃春麗抬起頭,長舒了一口氣。
黃洗塵關切道:“小麗,好些了嗎?”
黃春麗點了點頭:“好多了。”
黃洗塵洗了洗手,輕聲道:“明天我會去清屏山。”
“爸,我也去。”
黃洗塵笑道:“我去采藥,你去乾什麼?這麼好的天氣,和你姐姐去逛街多好。”
“她?她現在才不理我,整天都跟朝龍哥膩在一起,爸,我就要跟你去,聽說清屏山有好多好玩的,我早就想去了。”
周圍景象又是為之一變,黃春麗迷了路,在樹林中漫無目的地穿行著,一邊走一邊惶恐地喊著:“爸!爸!”突然她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沿著傾斜的山坡滾落下去,當她停住翻滾的勢頭,蓬頭垢麵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不遠處的石屋和墳塚。
黃春麗一瘸一拐地向石屋走去,不小心又踩了個空,重重摔倒在地上,她又驚又怕,哭了起來。
一個溫柔的聲音道:“小姑娘,你怎麼了?迷路了嗎?”
黃春麗抬起頭,眼前站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英俊的麵龐帶著和善的笑容:“你不用怕,我是這一帶的山民,我叫白無涯。”
黃春麗的麵孔紅了起來:“我叫黃春麗。”
蓬!
黃洗塵重重在桌麵上拍了一掌,怒吼道:“我不同意!”
黃春麗倔強的目光望著父親:“我不是來征求你的同意,我隻是向你通報一聲。”
黃洗塵怒道:“你有沒有問過他出身怎樣?成分怎樣?你知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我喜歡他,我不在乎他的出身,我也不在乎他有沒有錢,有沒有地位!”
“他接近你的目的並不單純。”
“無涯沒有動機,您隻是一個開診所的中醫,不知道您哪來的優越感。”
“我絕不允許你和他來往!”
“你管不了,我是個成年人,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
黃洗塵怒極,反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周圍的影像漸漸變淡直至消失,黃春麗的表情平靜如昔,經曆風雨之後,一顆心早如止水,望著張弛輕聲道:“你現在明白了。”
張弛點了點頭:“明白!”原來王猛是黃春麗和白無涯的兒子。
黃春麗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無通天經,向天行也不會家破人亡,若無通天經,我父親也不會背井離鄉隱姓埋名,若無通天經,我們黃家也不會一個個遭遇劫難,現如今隻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