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島獨占東南一角,嶼陸廣闊,峰巒雄踞,多築懸宮排立於空,引虹霞相攏,雲嵐彌布,朝起時,清氣上湧,日灑金流,可見海氣蒸騰,群山掩麵,再未有海陸山岸,隻得雲上天宮。
樂珠早有聽聞,要想將島上全景一覽無餘,便就隻得神日宮是最好的去處。
此座懸宮聳立雲巔,餘下三族的寶鏡、赤景與明光三宮,都要在神日宮的俯瞰之下,如三枚星子一般,拱衛這惟一的一輪金陽。
又因大帝居於其中,能登此宮者,便都是奉了帝詔之人,除三族族老前來,能夠得一通傳外,旁的族人卻不能隨意靠近此處,尤其是樂珠這般,尚還不能算作是金烏後裔的,恐怕畢生都無登上神日宮的可能。
然而今日,她卻蒙受了外人的恩澤,能夠稍稍靠近這一座雲上天宮,個中滋味,一時也難以言儘。
隻當下,樂珠心中卻並不複雜,僅一片焦急擔憂之感罷了。
將那人作外人之稱,實則也不大合理。
其人名喚柳萱,在青梔神女口中,乃是得了大造化大機緣的人,說她曾是金烏後裔中,六翅青鳥一族的族人,隻因種種變故,這才轉托人身重修,今又得了先祖傳承,還被大帝允許進入神日宮,參悟族中至寶大日天光圖,一番話語言來,已然將樂珠聽得目眩神迷,心中豔羨非常。
隻是這日宮之內,卻無多少族人能夠真心為此喜笑顏開了。
青梔算為一人,與之親近的商陰族老亦可算為一人,至於其他族人,樂珠便也說不好了。
又隱約聽聞,當初就是這位柳萱姑娘打傷的長纓帝女,她此番到來日宮,正是為了長纓手中的那枚帝烏血,是以窈君族老,便絕不可能對此人有什麼好臉色,隻看這幾年來神女大人為柳萱姑娘解決掉的麻煩,就能曉得後者在日宮之中,多少也是有些舉步維艱了。
她奉青梔為主,便也拿柳萱當了自己人看,數月前,窈君以新得殘頁為由,請了青梔前去推演,柳萱遂借參悟大日天光圖的名義,避入神日宮中,方才得了一段時日的清靜,隻這回長纓出關,其身為六翅青鳥族唯一的帝女,至如今終是煉化了帝烏血在身,便有另外兩族的帝子帝女欲邀她一見。
按說這事與柳萱本無關係,卻不曉得那幾位帝子帝女從哪裡打聽得來,知曉了柳萱與長纓之間的恩怨,竟是特地遞了一張請帖前來,喊柳萱同去赴會。
此舉一是好奇,在此之外,卻也有折辱長纓的意味,哪叫她在諸位帝子帝女之中,是唯一一位,差點被人族修士奪去帝烏血的,更不要說風雲會時,還是柳萱勝過了她,叫她傷重而返,這才有了煉化帝烏血的機會。
九枚帝烏血,分屬九位帝子帝女,然而大帝之位卻隻有唯一的一個,此便意味著這些帝子帝女之間,實則暗藏波湧,少有寧日。
是否要與長纓爭奪帝女之位,那是柳萱的事,如今便進入這片風波,對她卻無半點好處,樂珠帶了請帖前來告知,心中自然是想讓柳萱推了這事。
心緒紛亂如麻時,樂珠麵前忽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原是柳萱含笑而來,一雙美目盈了疑惑,似在好奇樂珠為何而來。
比羲和劍君趙蓴,隻真嬰修為的柳萱姑娘卻要溫和許多,一張芙蓉麵上,向來帶有笑意盈盈,極少見她冷下麵容,更難見動怒之時,此處與青梔神女倒是相似,便叫樂珠不自覺生出親近感來,一時為她擔憂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