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埋著腦袋,不敢看鄭秋汲麵上神情,隻聽對方一陣無聲沉默,心中便已緊緊揪起,生怕對方會向自己發難。
好在鄭秋汲未有殃及池魚之意,肅容冷哼一聲後,便就擺手讓這弟子退下了。他何嘗不知姬綏的打算,行此舉動不過是為了膈應自己,好叫門中上下都知道他已失勢罷了。
這火鼎峰乃是宗門出產各類丹藥的地方,瞧上去似乎油水豐足,權柄甚大,可對鄭秋汲這樣一位外化修士而言,這些東西倒都是身外之物了,便說門中除掌門姬綏以外的四位外化尊者,姬煬年紀最輕,又心高氣傲,一向隻為掌門做事,雖不理任何庶務,卻也威望極高,門中上下無不敬服。
另外的段仁修、王闋二人,也不過掛著虛職在身,更當以修行為上,甚少理會外事。
火鼎峰人多事雜不說,另還有山中地火需要看護,他隻接下這一擔子,未來幾年都不好安心修煉了,何況宗門之事一向都落在姬氏一族手中,火鼎峰事務看似由他主理,實則卻是鐵板一片,叫外姓之人根本插不進手,所以才叫鄭秋汲心中煩悶。
既要他出力,又不給半點好處,姬綏自對他有了滅口之心後,逼迫得也是越來越緊了。
“且讓你囂張些時日去,待那姬煬一死,看你還敢不敢有這般底氣!”
鄭秋汲暗自咬牙切齒一番,麵上卻不顯露半分,就此回了榻上打坐,兩日之後,便又有弟子上來稟報,叫他眉頭一皺,問話道:“這個楊滄又是什麼來曆,怎麼找上我的葭齡峰來了!”
那弟子思忖一番回答道:“聽說是個外來投靠在我派門下的真嬰,被姬鴻遠請在府上當了客卿……那姬鴻遠就是姬煬長老的弟子,不日就要收他做親傳了。”
聽是與姬煬有關之人,鄭秋汲麵色又沉幾分,便將那殿外之人晾了三五日,才喚弟子將之喊了進來。
楊滄等了幾日,心中倒無多少怨言,隻想著趙蓴吩咐的事情,半點也不敢在這上頭出了岔子,現下有人過來通傳,便也一臉和氣地上前道謝,隨後理了理衣冠,緩步走進殿去。
進殿後,見高座之上一位俊秀男子,便知對方就是自己要見的鄭秋汲了。
楊滄穩穩當當地行了個大禮,姿態再是謙卑不過,饒是鄭秋汲心中有氣,此刻也漸漸消退了不少,便喚人給楊滄看座,淡淡道:“你這外宗之人,來尋本道何事?”
楊滄卻不敢真的坐下,而是拿出兩枚巴掌大的玉瓶,躬身獻上道:“小道聽聞尊者在門中管著火鼎峰的事宜,便想厚著臉皮過來求取丹藥,也是這兩種丹藥太過少見之故,小道問過火鼎峰的長老們,卻都說沒法煉製,想到尊者身為外化修士,必然見多識廣,這才冒昧登上門來。”
鄭秋汲不明就裡,半信半疑地接了玉瓶過來,待看清其中丹丸之後,竟不覺目光一閃,唇邊露得幾分笑意。
隻見兩瓶丹藥大不相同,一瓶丹丸殷紅如血,另一瓶卻濃黑如墨,卻不與尋常丹藥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