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分了心神在趙蓴身上,範承函手頭的動作便露了差池,幾條雪尾銀魚將要浮上池麵,此刻卻被撲麵而來的一股氣機給驚動,啥時間尾巴一轉,便在晃眼間抖了抖身子,意欲一頭紮進湖底。
眼見著要功虧一簣,他心裡頓也急切了不少,再覺是趙蓴從旁阻撓才會叫他如此,範承函便更是下定了決心要儘快做成這事,即見他輕喝一聲,抬手把袖袍一抖,便又是一道玄光落下,須臾間化了個墨色玉盤出來,迅速是拿定了這盤影之下的水域,叫當中水流停滯,連幾條動作敏捷的雪尾銀魚也不動了!
不過此物效果雖然肉眼可見,範承函心裡卻沒有多少喜意,因這玉盤是他數月前才祭煉完全的法器,本還沒有拿定主意要現於人前,若非今日趙蓴突然出手,便不用此物他也能捉上魚來,何至於把這多的手段都顯露出來。
也正是因為此物才祭煉出來不久,此前與池藏鋒交手時他還並不曾用出這件法器,隻感歎著天時不利,偏叫這晚輩後生占了個便宜,如今他有此物傍身,量那池藏鋒也不能勝過自己去!
這也是為何範承函一直拿著此事不放的根由。
今他擺出這副手段,其它真傳弟子亦是露了幾分異色,看範承函手疾眼快往那湖中一抓,竟是連魚帶水都被他一手擒了起來,看一方水澤凝滯不動,雖似終年不化的寒冰,可又比堅冰要清澈靈動不少。
他提防著趙蓴出手,縱是拿了湖水起來也一直不敢鬆懈心神,始終是小心防備著身旁之人,隻小心翼翼從那湖水中取出雪尾銀魚,再將之揮手卷上岸來,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又轉了身去看一炷香燃了多少,便見白煙渺渺,就隻剩底部半個拇指的長短,頓時是心中大定,認為趙蓴必輸無疑了!
豈料身形才動,旁人之人便不緊不慢地開口道:「範師兄既已成事,也好叫師妹我放心出手了。」
範承函眉頭緊皺,覺得這話口氣頗大,正要拿了話與她一刺,然而轉身之際,趙蓴卻是抬手拍出一掌,不見有任何神妙的術法,僅是真元放出就起了驚天的陣仗,湖上清風更在呼嘯間發作起來,於這澄淨無垢的湖麵上掀起巨浪千重!
這般澎湃的氣機急衝而來,饒是範承函也禁不住退了一步,少頃他回過神來,自發覺此般動作失了氣勢,一時麵色漲紅,卻又不知要如何應對。
二人所站之處距一眾賓客並沒有多遠,趙蓴氣機太盛,卻連席間桌案都忍不住搖晃翻倒,四麵帷幔更是被狂風卷動,幾個童子想要上前拉扯,竟是被帷幔裹著一起給上了天。
看著場麵要亂,杭書白臉色一變,連忙祭了枚玉符出來壓陣,這才叫眾人所在之處風平浪靜,勉強是平穩下來。
島上有一眾真傳弟子坐鎮,可島外大湖卻沒有什麼厲害之輩,趙蓴要想引出雪尾銀魚亦不是沒有什麼更好、更細致的辦法,隻是那些辦法皆都太過平庸,實不符合她今日想做的事情。
先前她去了一道法力到湖中,見湖水徹寒似能消融氣力,但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並非是轉瞬即逝。
她既有心要與湖中銀魚硬來,這滿塘湖水又如何能與大日真元相抗?
寒水還須灼烈之物來降,便無法徹底煮去了這座大湖,想要將之鬨個底朝天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