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衝像貌平平,衣飾儉樸,隻著一身灰藍道袍,神色從容,氣度溫和。
不過能在定仙城這般勢力複雜的地界立足下來,便意味著他也不會是什麼簡單人物。
聽得奴仆稟報,萬衝心底已是逐漸有了個念頭,他暗道通神修士既無法奪占下天元柱來,於他而言自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畢竟天底下論起悟道參玄,一向都是以修為高深者占優,雖也有真嬰期就領悟了道意的絕頂天才存在,可真嬰就是真嬰,哪裡能與外化修士相比?
他這段時日內遍查古籍,又四處探聽,已知從前奪占下天元之柱的修士中,真嬰不過寥寥幾人,即可見天元悟道時,修士本身對大道的領會深淺也極為重要,卻不是那等初窺門徑之輩能做到的。
“我萬衝自問資質不能與那些名門大派弟子相比,可這兩千餘年來的積累,旁人亦不能輕而易舉就將之越過了,便爭不了大道魁首,我也要爭一根天元柱,給自己走出一條道來。”他緊緊握住雙拳,想起近來所打探得知的消息便激動難忍。
想那大道魁首一代隻出一人,多是會應在正道十宗的弟子身上,然而蘊藏大道的天元柱卻有一百零八根,修士若能從中參悟大道,好處自然不可估計,他因道法殘缺方才困於此境,若是能借助天元裨補缺漏,便能夠趁此機會更進一步!
又聽說每根天元柱所蘊藏的大道皆是不同,若有人先行奪占,後麵之人便無法參悟此道,可見這先來後到的順序也頗為重要,萬衝出身散修,更明白搶占先機的緊要,等一想明白這一道理,立時就曉得自己該動身了。
於是向上辭彆師長,當日便朝著界南天海趕往過去。
月滄門,渡飛淵。
朱寒徑以仙人之身,橫跨河山不過一念之間,故他回返宗門時,門中上下還有多數人不知天海之中已落下了天元柱,便隻有洞虛修士心有所感,能察覺出天地間有浩大氣運出世,卻少有人往大道魁首上麵聯想。
隻待朱寒徑露麵出來,諸位洞虛才恍然大悟,隨之欣喜萬分。
“想當年昭衍門中的大道魁首隕落時,我還以為萬載之內這獵雲台不會降下第二次來,不料才數千載歲月過去,新一代魁首就要出世了。”殿中鬢發斑白的老嫗唏噓一聲,不由得感歎道,“可見寰垣雖在,我人族道修的氣運卻沒有絕滅,想來那舊日餘孽也決不能撼動我族半分。”
此言擲地有聲,眾人聽後雖稍有寬慰,但又不是人人都把注意放在了這天下正統之上,餘下修士當中,更不少人在揣測此代大道魁首的人選。
“驪姑這話確有道理,”一身量矮小,麵如嬰孩的奇異之人站起身來,細長雙眼內精光閃爍,語氣高亢道,“要知道大道魁首聚三代氣運於一身,得此一人,至少可保宗門數萬年昌隆不衰,雲闕山的周仙人便是如此。若這等人物能落至我派門中,又何愁宗門不興?”
一語既出,無人不為之動容,便連上頭神色平靜的朱寒徑,亦不像麵上那般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