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上前攔阻此人的修士,到此時來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在這幽深眼眸的窺視之下,眾人皆不由屏息凝神,渾身汗毛乍起,並驚出冷汗涔涔。
而趙蓴等人雖看似平靜,暗中卻已是戒心大起,提防著那天外之物接下來要如何施為。
此般寂靜僅是持續了數息,便有修士心防失守,忍不住急促地顫抖起來,但那巨影卻對此不曾在意,隻是將目光徐徐地從一眾修士身上掠過,隨後轉去眼眸,試探地想將頭顱從那裂口處擠進來,可惜此物實在巨大,小小一個裂隙還容不下頭顱擠入,便隻能容下它頭頂之上的一根犄角,質地潤如玉石,漆黑如墨,卻與龍角不同,而是尖利若刀鋒的模樣。
天外巨影奮起力氣將犄角頂入,倒以為把這裂口撞得開些,便能先將頭顱給送到此界中來,不想犄角才入半截,一股恐懼便從它心頭攀升而起,那恐懼必不是從它視為蟲豸的修士身上來的,而是層層翻湧,自這一片混淆不清的雲海下來,自百餘根天元柱屹立所在的地方傳來。
巨影生有靈慧,此行前又另外得人囑咐過,便知這片界天之中也有一位不可招惹的存在,眼下它想破界而入,定然就要驚動了對方。不過此界生靈有所不同,即便是靠著這一位存在維係著界天穩定,卻又深深忌憚著她,以至於施下禁陣來鎖下了她的大半偉力。
到今時今日,此位存在所殘留在外的力量已遠遠不及以往,更遑論與真正的界天之主相提並論。
是以這天外巨影有所糾結,倒不曉得要不要與對方鬥上一回,如若那物真如寰垣所講,偉力已去十之八九,想必以自己之力,勉強也能與其較量一番,而若不成,自己大半身軀也在此界之外,想要潛遁而逃亦是不難。
思來想去,這天外巨影還是逐漸下定了決心,暗道對方本就尚未鑄成那界天之主的尊位,且還被牢牢禁錮了數十萬年之久,寰垣有收複此方界天的念想,故不願鬨大陣仗將之完全破壞,自己可就沒有這些顧忌了!
它自拿定主意,正克服了心頭恐懼,欲以頭上犄角直接撞碎眼前障壁,然而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金火之光卻如天外流星般猛然砸落下來,場中眾人隻聽得轟然巨響,耳邊一陣嗡鳴,眼前亦是劃過刺目火光,驟然有心火灼燒的沸騰之感,旋即又聽見砰地撞擊聲響,強撐著睜開雙眼,便在一片火燒火燎的淚流中瞧見那天外之物的犄角竟然被硬生生地撞斷了下來!
那犄角半中而斷,並未見有血流出,前半截垂直跌落於雲海,迅速就不見了蹤影,縱是這般巨大之物,落下後也不曾看見有浪頭拍起,漣漪振開,便叫人十分好奇起這界南天海下是否是一片無儘的深淵。
天外之物被撞斷犄角,一時間也是吃痛萬分,又連忙將剩下半截縮了回去,再未敢在外探頭探尾。
此情此景皆被修士看在眼裡,雖不知那天火流星從何而來,卻也並不耽誤他們長舒口氣,連連慨歎道:“這定然是仙人們已經開始做法了,區區天外邪物也敢窺伺我界,如此便先叫它吃個苦頭去!”
霎時間,好似一切都有了底氣,先前的驚惶憂懼更蕩然無存了。
這巨影破界不成,反讓程勉真也鬆了口氣,便壓低了聲量與趙蓴等人道:“雖說這回是防住了,可那物卻仍然徘徊在外不見退走,即知對方賊心不死,必不可能試探一回就算了,我等不能卸下防備,仍要小心對待才是。”
幾人點了點頭,儘皆讚同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