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極靜之地,驟然響起倒吸涼氣的嘶聲,宿瑛也沒想到他會傷得如此之重,通身皆以縛靈寶物鎮壓,阻流經脈,封鎮丹田來保最後一絲生機不從中逸散,而走近了一看,宿歸胸腹處貫穿傷痕上,卻還縈繞著一股鋒銳冷冽的力量,就仿若是生長在其皮肉中的一般,始終揮之不去。
穀她以掌去觸,那力量利如刀刃,霎時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痕,汩汩鮮血湧流冒出。
可見血痕不淺!
宿瑛捏握成拳,掌中血痕亦複合消散,她心頭驚疑不定,因這力量並不算十分強大,至少使出這手段的人與她還很有些差距,不過那股無視差距的鋒銳感卻實在令人心驚,若是宿歸直麵上此人,生死的確難料。
她本以為宿歸乃突破失敗而致今日慘禍,如今看來,倒是另有原因在了……
“他體內生機已不可留……赤神真身在何處?”
長老聽她問起宗門至寶,縈繞在心頭久久未散的恐慌終於得以紓解,不由涕泗橫流道:“寶物,寶物本在少宮主手中,不想那日奸人闖入千壺殿後,不光重創少宮主,竟連同寶物也一並毀去了!”
他從懷中取了鎮靈的木盒出來,翻開盒蓋,完整的血紅小像如今已僅剩些拇指大小的碎塊,徒留微弱氣息在上,可供辨識出先前原物。
傳承至寶被毀!
宿瑛氣血未盈,得知這消息登時便頭暈目眩眼前一黑,不住抬手點在額頭,待心神稍定才道:“能有毀去赤身真身之力在身的人,怎會隻對宿歸下手而放過你們,你誆我不成?”
這話道出,那長老麵上亦浮現出羞惱與慚愧,咬牙道:“她不曾對我等出手,實因隻得凝元修為。”抬眼見宿瑛眼神凶厲,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她雖然修為不濟,卻能穿行於血河寶殿的風暴中,我等一時不察,這才叫她得手……”
“凝元修士……”宿瑛指尖輕撚,方才鋒銳至極的無名力量還籠在心頭,“若是有這力量在身,宿歸確是敵她不過……可赤身真身乃我派至寶,便是我也無法施力將其毀壞,她一人怎可實現,你們——”
“要不是你在千壺殿設下重重陣法,他二人打鬥六壬塔會感知不到?”一老嫗受人攙扶而進,她亦隨行前去與舊修大戰,身上傷處較他人來得更輕幾分,這才經受救治得以好轉,“宗門寶物亦是你交予宿歸手中,他為求突破不知引了什麼東西進去,內裡那東西有將寶物吸取一空,現已不知去處,若要論對錯,你這徒兒脫不了乾係!”
宿瑛目色微沉,心思翻湧下,知曉老嫗所言並非憑空詰責,無論是宿歸對征伐大湖舊修的鼎力支持,還是他突然閉入死關不肯交還寶物,又喚人全力布設陣法這諸多行為,都難以解釋其目的。
事情種種,看似是宿歸之私心,到底還是由她屢屢縱容偏袒,才至今日之禍。
六壬塔分玄齊立一處,目中或驚惶失措,或怒意滿盈,她驟然避了眾人視線,轉身去看躺在榻上的宿歸,他不過僅剩一雙眼眸能動,其上滿是求生之意,少見舊時繾綣,她忽而神思通明起來,苦笑道:“我以為我留住了,現在才知一開始就沒有。”
說罷貫起一掌鎮於其胸腹,那僅剩的一絲生機亦飄然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