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有趣的是,在這場比鬥中,流雲劍宗劍子仇恒與潮生劍派百裡江照竟然剛巧被抽到了一處。
一時間,兩派隨行長老心中各有所思,流雲劍宗之人無疑是撫掌大笑,暗自覺得此乃天意,是天道要本門劍子親手將來日大敵送下天劍台,而潮生劍派的長老卻百味雜陳,心頭猛地提起一口氣來。
“他們二人看上去相差仿佛,連所修劍道也大同小異,實在勝負難辨。”
不出所料,鄭少遊再次開口。
但他所言不假,仇恒與百裡江照的差距可不像當初金風與危月二塔弟子之間那般明顯,到底是劍意境修士,此言就算是趙蓴也心中同意。
二者同出一地,修習劍道相似,劍道境界相同,天道之下,多少也含帶了些宿命相爭的意味在其中。
不光趙蓴,其餘觀戰之人亦是清楚,這一戰分出勝負後,落敗的那一方當是極容易生出心魔,走得出,道心即更加穩固,來日大道有成,走不出,可就是一落千丈,再起不能了。
“仇恒所在流雲劍宗畢竟是一流宗門,他的勝算應當大些。”
趙蓴與鄭少遊轉頭看去,說話人竟是一直不曾開口的楚籌,他麵容古井無波,但語氣卻頗為狂傲。
幾乎是一瞬間,鄭少遊眉頭微蹙,不過他掩藏得極好,若非交談時趙蓴與他相隔頗近,當也難以察覺這一變化。
就像凡世間有門第之說那般,修真界裡也難以避開出身之類的談論,這裡的出身,既有生身之地的不同,也有背後宗門大小的相異。
比如趙蓴,論生身之地,旁人皆以為她出生於小千世界內,卻不曉得她實則是來自一處連名諱都是後來才有的微茫世界中,不過後來她進入昭衍仙宗修道,出身中兩者占了其一,還是更為重要的宗門身份,出身便不再是她這種小界修士的短處。
隻是趙蓴這類終究是特例,這世上大多還是宗門弟子看不上散修,大宗弟子又瞧不起小門小派之人。
楚籌之言固然是考慮到了流雲劍宗在功法劍術底蘊上的優勢,卻更有難以掩飾的傲慢之態。
月滄門僅在兩座仙門之下,遠甚於一流宗門,趙蓴心知,楚籌出言評價此戰時,未必有影射之意,但於鄭少遊的梁子,怕是就這般結下了。
“未必。”場中氣氛又是一滯。
三人抬眼望去,裴白憶正以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看來,視線相接時,卻是揣測不出半點她的情緒。
楚籌性情本就沉悶,對此也不打算多問,而是定睛看向台上,不知心中如何作想。
“貧道以為百裡江照會勝。”鄭少遊眉頭一挑,認同裴白憶所言。
而趙蓴淡淡點頭,笑道:“在下亦然。”
她深深望了一眼台上二人,緩緩言道:“實力相差仿佛時,決勝的往往是那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