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十足豔麗,又十足地冷峻淩厲,震得麵前少年臉色唰然大變,連忙收起先前不甘的神色,怯怯地埋下頭去。
然而看見他低了頭,美婦臉上卻半分緩色沒有,反而眼中厲光一閃,怒氣更甚幾分。
褚振群見得此狀,便快步走到少年身邊,一麵出言寬慰,一麵將其扶起。
“那築基修士的身份,褚莊業已獲悉,倒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待我向下吩咐兩句,備下大筆錢財堵了他家中老母的口舌,這事也便算了結了。
“其餘修士又與他皆不相乾,這幾日議論兩句,待事情淡了,哪還會揪著它不放?”
少年就此站起,美婦也沒有要他再跪的意思,玉手一招,便將愛子半摟入懷,目露愴然:“我隻是怕,聽聞伏琊上人性情甚是桀驁,收徒全憑個眼緣。雖說這些年來,我等為上人采買靈材,得了他幾分青眼,但看那潘餘的意思,滿兒要想入上人門下,並不容易。
“偏偏又在這時候鬨了事情出來,萬一傳進潘餘的耳朵裡,被他告知給上人知曉,不就給上人留下個滿兒跋扈欺人的印象來?”
“蘭妹不必過於心憂!”褚振群大馬金刀在其身側坐下,大手一擺,言道,“那潘餘不過仗著幾分上人門徒的名號,才敢在我等麵前顯顯威風罷了,伏琊上人在定仙城中聲名赫赫,坐下弟子不知凡幾,隻幾位歸合真人頗受其喜愛,得他傾心指點,諸如潘餘之類門徒,上人不定連其麵貌都快忘了。”
聽聞此話,美婦眉間憂色更添幾重,喃喃道:“正是怕上人門下弟子太多,滿兒冒不了頭,落到那些個平庸之輩一般的待遇。”
褚振群又連忙出言安慰:“既是良才美質,何懼沒有出頭之日?再不濟,不是還有母親在,她老人家久在內城,必然能為滿兒找到一位良師。”
美婦這才緩緩一歎,將懷中愛子摟得更緊,許久才道:“你這番出去,可是迎接渾德陣派的弟子去了?”
“正是。”褚振群頷首。
“大宗弟子多有傲骨在身,性情清高,偏那潘餘也是個固執自滿的,你可千萬小心,莫要讓他們起了矛盾,不然無論是哪一方,都不是我等開罪得起的。”她切切叮囑了兩句,摸了摸少年麵龐道,“宗門弟子你不必接觸,隻好好與潘餘熟悉一番,日後若拜入上人門下,你二人就是同門師兄弟,能有個照撫也是好的。”
少年應了聲好,打量著母親神色,見她氣消得差不多,才伏在其肩頭道:“兒子瞧中了一件護身法器,母親為我買下吧。”
“好好好,隻要你聽話,母親什麼都給你。”美婦目中閃過複雜之色,終還是輕柔地撫過他肩背,點頭答應。
褚振群淡然目視這一切,狀若欣慰喜悅,心底卻冷然一片。
……
邵言生一進房中,便閉上門估測布陣所需。
沒他講話,四野霎時安靜下來,唯有仆役打扮的人無聲走動,皆神情凝重,絲毫不敢出聲打擾。
戚雲容隨意尋了個借口,將一位鵝黃衣裙的侍女喚入房內,下刻即往其眉心一點,捏了枚真言符籙加以施用。
這侍女僅是個不曾引氣入體的凡人,受了符籙後立刻便兩眼放空,悶悶立在當場。
“我問你,這褚府內另兩位分玄姓甚名誰,修為實力如何?”
“……”黃裙侍女沉默半晌,搖了搖頭,“不大清楚。”
也是,她不過一介凡人,對此類問題當也知之不詳,是自己急切了,戚雲容暗暗自嘲,遂改口問道:“那池西水榭住了什麼人,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