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雲萬裡,日光如瀑。
伏琊上人設宴之日,恰是白日懸照,風光明媚的好天氣。
定仙城有頭有臉的修士多會於此,分坐高台兩旁,呈環形拱衛著正中山水園林飛瀑之景,又攜門中愛徒共坐,偶有私語聲音,更添喧嚷。
至於姬泠、潘餘等記名弟子,則與尋常賓客齊坐,兩者間隔銜枝飛燕紋屏風,各據一方三尺長,兩尺寬的小案,排列甚是整齊,令人心有鳴雷洞弟子濟濟之感。
而戚雲容雖坐賓客之席,卻與姬泠相距不遠,兩人一人在弟子席東側,一人在賓客席西側,不過“比鄰而居”,略微側身,就能隔著屏風與對方交談。
“那便是許滿口中的許真人罷,怎的麵色瞧去如此憔悴。”
宴還未啟,姬泠便已探手將案上酒壺把住,接連痛飲幾杯,卻因壺中酒水味道淺淡而不得暢快,又抬眼看向高台,瞧見蕭家姐妹虛扶著一身形佝僂的老嫗緩步行來。至座後,一美婦並通身珠光寶氣的少年趕忙迎上,扶其坐下。
那少年正是素日裡跟在潘餘身後的許滿,因著其身後倚仗許真人,業已許久不曾出麵在定仙城往來走動的緣故,不少弟子還對其多有輕慢,隻是不知如今是何作想。
想到此處,姬泠忍不住撲哧一笑,惹得戚雲容疑惑看來。
“命理修士,查探天機必損己身,許真人怕當如此。”她出言解釋一二,又聽姬泠提起其它話頭,便也斷了這一猜測,聊到它處去了。
高台上則又是另一派景象。
今日之宴,正中主座設兩張平行大案,旁人一看便知,這當是伏琊與青陽二人之座。再看餘下兩旁,亦是擺設雅致大氣,大案與小案並舉,不難知曉乃是各位真嬰與門中徒兒的座處。至於再下,方才到歸合真人與其徒兒、家眷等。
而真嬰、歸合之內,又須以個中順序隱隱將眾人分出高下,以靠近主座為佳,越遠越次。
定仙城中的各般勢力盛衰,便可憑此得以分辨。
然而眾人怕是不曾想到,伏琊會將真嬰之下第一席的位置,留待於就不露麵的許真人。
她雖名聲甚大,但近百年內,城中風雲變化,避世不出者早已被多數人拋之腦後,唯餘幾位資曆深厚之人方才曉得,這位許真人從前深得真嬰們看重,在歸合真人內可拔頭籌。
不過仍是有不少自認勢力甚於許家之輩,對此座處心有不滿,屢屢看向座上,暗有怨懟之意。
起初許真人未至,空有許尚蘭母子入座,兩人受著四麵八方來的眼神打量,與遠遠強過自身的幾道神識,已然麵色發白渾身汗濕,絲毫不敢動彈。待蕭家姐妹領著許真人來後,旁人見狀心中一抖,連忙收了視線回來,這才叫二人鬆下口氣。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