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襲煙柔相助,趙蓴一連又取了三枚黑符入手。
隻是隨著九曲地的縮小,周遭弟子的身影明顯多了起來,趙蓴身上的黑符固然無法爭奪,但襲煙柔手裡好歹還有些蚊子腿,便是數量稀少,也都被其餘弟子毫不客氣地一把掠去。
好在她本人並不在意,暗道反正已然避開淘汰,進入黑符之爭,最後贏家既落不到她頭上來,那麼手裡白符隻要不是被池藏鋒拿去就成。
漸走著,趙蓴亦發現,弟子們似乎也多是成群結隊起來,在往四處探索著什麼。
很快她便反應過來此些人的舉動,心中不由哂笑,凡俗中若遇猛獸,百姓必將結隊獵之,如今的池藏鋒對其餘弟子,不就像那洪水猛獸一般麼?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攻上門去,昭衍的弟子,從來不乏膽大之輩!
她心頭漸有鬆快之意,與襲煙柔繼續向前探索,神識向下一掃,在林間枯葉中尋到黑符蹤跡,便想如往常一般催動劍意將之取下。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一股強大的掌風橫掃過來,襲煙柔見狀連忙將趙蓴護住,兩人連連退避,很快便遠離了那枚黑符,隻能眼睜睜瞧著來人大手一揮,將符牌招入手中!
趙蓴定睛瞧去,見這人身姿異常挺拔,淩身站如鬆柏,頭戴胭紅抹額,襯之以明黃瑪瑙,一身錦繡袍服,足下一雙踏雲玄靴,五官俊朗,神采飛揚,且實力頗為不凡,更甚趙蓴先前所見之輩遠矣,可見是眾弟子中實力登峰造極的幾人之一。
“是燕仇行!”
襲煙柔嘴唇未動,向趙蓴傳音示意,瞧得出她也是極為忌憚此人。
隻不過她打定了主意要幫趙蓴,此刻亦毫不肯退讓,高聲向其呼道:“燕公子可來晚了,我二人身上唯餘黑符,白符卻是一個沒有的。”
燕仇行看她疾言厲色,可麵色卻早已發白,不由在心中笑其是外強中乾之輩,雙眼往二人身上落去,見分玄修為就知另一人是趙蓴,旋即眼神微眯,辨出襲煙柔所言不假,才從喉頭嗬出一聲冷笑,轉身離去。
“這煞星終於走了。”
襲煙柔鬆了口氣,又等了片刻,見燕仇行不曾回頭,才拉著趙蓴繼續尋覓起黑符來。
她看趙蓴神情不動的從容模樣,隻當是其出身分宗,不曾了解主宗裡的事情,便一麵尋覓,一麵解釋道:“方才那人出身修真大族北炬燕氏,名作燕仇行,在此回擇徒大會中,論實力應當僅次於夔門洞天的池藏鋒,比其餘弟子都要高出一大截來。”
而趙蓴雖上界不久,但也曉得主宗內勢力盤根錯節,其中以血緣紐帶維係的家族體係,與以師徒門客關係相連接的各家洞府,是掌握著主要權利的兩大主體,她自己選擇不了出身,來日也會因拜師入門而偏向於後者,底下弟子尚且如此,何談上麵的長老。宗門能在暗流洶湧中維係表象的平靜,就已十分不易了。
“燕仇行既出身修真大族,按理說便不會拜師於他人門下,那他為何要來參選此次擇徒大會?”
見趙蓴發問,襲煙柔竟少見的哂笑兩聲,換了傳音道:“當然是為了擊敗池藏鋒。
“這兩人同代而出,連年歲與修行進度都差不多,自是少不了被取來比較。不過還是池藏鋒厲害些,回回都要壓他一籌,而燕仇行自也看之不順眼,曉得夔門洞天要送池藏鋒來參加擇徒大會,便在事前就放話說,此回一定會勝過對方,順便奪了他的位置。”
趙蓴微微搖頭,感歎原是氣性使然,後又傳音問道:“燕仇行此舉如此張揚,難道北炬燕氏實力還在夔門洞天之上?”
襲煙柔神情頓時一整,肅容道:“自然不是,夔門洞天頂上乃是茅仙人,北炬燕氏雖有大能坐鎮,卻也不敢冒犯仙人之威。不過茅仙人徒子徒孫多不勝數,是以夔門洞天也不是景武大尊一人能說了算的。
“池藏鋒沒有師門,又不是修真大族出身,便是有著景武大尊的偏愛,在整個夔門洞天也算不得茅仙人一係的弟子,而燕仇行不一樣,如今北炬燕氏唯一的洞虛大能就是其生父。
“要知道修士境界越高,與人孕育子嗣就會越難,那位大能活了兩萬餘歲,幾任道侶與他修為尚低時生養的兒女,都已經全部坐化轉世去了,如今縱是妾室成堆,幾千年來出生的子嗣卻連一掌之數都沒有。燕仇行在其中多受寵愛,即可想而知。”
有人偏愛獨身逍遙,就有人想要子孫滿堂,家族興盛。修真大族更是如此,若子孫不旺便有青黃不接的衰落之危,而修真界中孕育嬰孩的方式,又不止於凡人百姓十月懷胎,多是各取父母雙方一滴精血,小心育養生靈,是以大家族中無論男女,都是妾室侍君眾多。請下載app最新內容
趙蓴點了點頭,暗道原是如此。不過池、燕之爭尚牽連不到她身上來,她也便不願放過多精力在上頭。
兩人現在身上都沒了白符,如同沒了負擔一般,連行走九曲地都莫名肆意了幾分。
可總有人不會像她二人一般,事實上,另外十五位弟子,莫不都在水深火熱中。
而若要說此回哪一處分宗乃是最大贏家,除了趙蓴所在重霄世界外,就應當是瀚海中千世界了。
兩處分宗本都是處在中上層次,前者出了趙蓴這一變數,後者門中也同時有兩位弟子進入黑符之爭,為聶追與邢擷芳。
為此,施相元與瀚海分宗的掌門也算出儘了風頭,連連有真傳弟子上前結交。
不過瀚海分宗掌門很快便苦了臉下來,隻見聶追與邢擷芳二人一路找尋符牌,身前卻突然出現一位不速之客來。
那人一襲墨藍法衣,手中長劍厲光爍爍,一路行來已有不少人在他手中吃虧,正是夔門洞天池藏鋒!
聶追暗道一聲不好,思忖著雙方實力,心頭猛跳!
他與師妹二人皆是劍意第一重,又都是歸合大圓滿,按理說二對一並非沒有勝算,可不知為何,聶追就是平靜不下來。
“你想奪走我與師兄手中白符,就要問問我二人的劍同不同意!”邢擷芳自也有傲氣在身,不戰而退並非她等作風,是以與聶追同時出劍,劍鋒直指眼前人!
但很快她便呼吸一窒,望著身側聶追被池藏鋒一劍挑飛,竟是半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差距怎麼會如此之大?!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麵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麼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隻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彆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歎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夥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夥賊人的俘虜,然後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後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隻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穀。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拚鬥,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鬥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隻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曆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並非他有什麼特彆的本領,而是邪月穀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隻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穀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穀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製。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隻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係統的鍛煉後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隻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並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穀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隻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麼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麼邪月穀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裡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彆。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隻是一道影子,莫說什麼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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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