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萃英堂,又繞得兩處回廊,才見一處開闊之地。
此處三麵環丘,有飛瀑直泄如洪,驚起白浪千層,間聞水聲澎湃,又以白玉闌乾隔出四方高台,下見長河奔流不息,遙遙泄往千裡。
趙蓴隨季宏儒登上高台,抬眼見周遭山丘亭台內,已然人頭攢動,若所想無錯,此些都是前來觀看考核,欲要知曉她能否過關的人。
不過旁人所想向來動搖不了她,趙蓴遂不緊不慢收回目光,又見前方季宏儒大手一抬,高台中央即緩緩升起一麵懸吊大鼓,長寬一丈有餘,鼓麵雕畫一隻渡海龍鯨,鯨身兩側海浪如山高,氣勢迫人!
“你自分宗而來,恐還不識此物,”季宏儒語氣坦然,並不含輕蔑之意,“此物名為穿浪龍鯨鼓,乃是從前我人族與龍淵還未能休戰共處的年代,門中一位洞虛修士直入海下三萬丈,將一頭龍鯨王活擒入宗,作為渡海坐騎所用。
“此後這位洞虛大能一路破境成仙,乃至飛升天外,龍鯨王壽儘而死,一身鯨骨化作海橋,腹下鯨皮又被取製為十二張大小不一的穿浪龍鯨鼓,立在宗門各處,你所見這一張,就是其中最小的。”
解釋完此些,季宏儒才令她上前,伸手指向高台下滾滾而流的長河:“弟子考核的內容,便是全力擂鼓三次,以鼓聲激浪,看浪高幾重。”
他收手回來,又捋須言道:“你既然修得《汲靈術》,就應當曉得此法的三道門檻,在於丹田、肉身與元神,是以這三次擂鼓,正好就對應著擂鼓之人丹田、肉身與元神的強度,亦無須擔心修為如何,此鼓可辨出擂鼓者的境界,以改變鼓麵厚薄,來使擂鼓容易或困難。
“資質、實力皆屬尋常的修士,擂鼓聲音微小,能激起一百丈浪高就算不易,到三百丈高,就算尋常人中的佼佼者,可稱一句普通天才,而我昭衍的弟子,即便不是人人實力絕群,本長老也敢定言,不會有低於三百丈之人。
“其中體修肉身不低於六百丈,魂修、劍修元神不低於六百丈,而三次擂鼓皆過六百丈者,才有資格修行《太蒼奪靈**》!”
這便是要求修士論肉身須強於同階體修,論元神又不遜色於同階魂修、劍修一類,再並上不少修士往往會疏於淬煉的丹田一道,此些看似不算困難的要求,能通過者更是萬中無一!
昭衍人才濟濟,自是不乏實力強大之輩,或有體修擂鼓激浪七八百丈,卻又會在元神一處有所遜色,而他等本就是專精一道的個中好手,若為了一門秘法拋開己身之道,在旁處另下功夫,所得收益或許也無法與付出持平。
種種原因,便共同造就了《太蒼奪靈**》門檻甚高的威名,令諸多弟子望而遠之。
趙蓴深呼一口氣,側身向季宏儒微微頷首,又向後退得兩步。
季宏儒目光一轉,知曉她這是準備完全,欲要擊鼓的作勢,便騰然起身淩入空中,垂眼看著趙蓴如何施為。
四下本是喧鬨的人群,此刻也鴉雀無聲,高台上的女修雙目閉合,如同青鬆站定,氣息逐漸沉凝。
氣走丹田,過經絡穴竅,受元神指引,趙蓴靜下心來,隻感身外無物,天地間好似僅剩下自己來,忽而一道真元直起,貫入周身,她輕喝一聲向前直踏過去,奮力一拳擊於鼓麵!
在眾人眼中,如此動作不過一瞬之間,好似趙蓴是隨意施為一般,行雲流水毫不見阻滯之感。
而下刻鼓聲轟隆,猶如龍鯨鳴響,驚雷下徹,滔滔長河之水直貫而起,白浪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