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臉皮漲紅的憨傻模樣,周遭又是一陣歡笑打趣之聲響起。
趙蓴伸手將簾布掀起,正好能將議論的幾人全部納入眼底,與她同坐的俏麗女子以為是聲音喧鬨,惹了趙蓴不快,便忍不住提議道:“可要讓人去叫他們安靜些,免得擾了仙師休息。”
“不必。”出言將女子提議拒下,她又順著城牆古舊的痕跡向上凝望,城門頂上的平陽郡匾額早被撤下,如今安放在上頭的是平陽州三個大字,寫得遒勁有力,是熟悉的武夫風采。
從平陽郡離開的那年趙蓴十歲,今朝再臨竟是過了足足五十載歲月。
這五十年裡變遷不斷,曾經諸國爭霸的局麵現下已然為之一統,而統一天下的,既不是她父親所擁簇的楚國,也不是兵強馬壯的齊國。反倒是南方一處邊陲小國通於變法,最終崛起吞並列國,建立了如今的大酈皇朝,迄今二十三載,在前年冬月剛迎了第二位皇帝即位。
而比起開國太祖的強硬,如今臨朝的年輕君王倒更喜用懷柔手段,這才使天下各州得以喘息些許,扶助商農兩道休養生息。
與趙蓴同坐一駕馬車的女子,便是平陽州內一戶商賈人家的女兒,其名作李宛,與家中一道行商已有六載歲月,如今也算眼光老道,在父母年邁後,便主理了家中走商的事宜,此回采買貨物回城,倒能將趙蓴一並捎上。
李宛見她放下簾布默然不語,心中想要與之結交,卻又不知能尋什麼話頭開口。
畢竟像趙蓴這般強大的仙師,她也是第一次見。
眼下諸國雖然一統,四處匪患卻仍舊不做消停,此番回城路上遇到山匪,若不是有趙蓴搭救,商隊幾十口人恐怕都要丟了性命。她從前也見過仙師,甚至商隊中就供著一位至嶽觀的道長,但真到了山匪來攻的時刻,這些平日裡畫符招雨,能耐頗大的道人,實則還不如雇來的武者管用。
趙蓴一人就可拔除匪患,在她看來,已然能與都城中至嶽觀的觀主比擬一二了!
李宛心中所想,若是被趙蓴知曉,當是要令她悵然失笑。
商隊中供奉的道人她看過,隻練氣三層的修為,因資質平庸難得寸進,便另外習了淺顯的製符法門,加上幾道基礎法訣來用,這等修士僅為練氣初期,力氣不過隻比普通人大上幾分,一時要與武者相比,確實存在差距。
她更感興趣的,卻是這道人所在的至嶽觀。
橫雲中有一稱霸南域的宗門,其名就叫做至嶽宗,從前隨靈真赴百宗朝會,此宗便是南域宗門魁首。
再並上北域聖陀天宮與聖陀山那若有若無的聯係,趙蓴敢肯定,至嶽觀必然就是至嶽宗留在飛葫小世界的勢力。
而這兩處仙家勢力雖不插手於俗世爭鬥,卻和凡俗百姓有較大牽連,就如從前靈真招收弟子一般,飛葫小世界內每三年都有修士甄彆孩童仙緣,將之送往橫雲中修行。
不過靈真覆滅後,飛葫小世界是為聖陀天宮從壬陽教手中奪來,倒不知至嶽宗為何橫插進來了。
她闔上雙眼,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一厘清。大酈皇朝建立後,太祖皇帝改郡為州,又從朝中派遣刺史監管地方,這其中原因,實是因為皇朝疆域廣大,皇帝不得不借助郡城內武者留下的力量,才能使地方安穩下來。天下三十一州的知州中,至少半數都是原時的郡守投靠而來,隻改了個官名罷了。
平陽郡的郡守本是她父親趙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