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長老的話,是的。”
蕭應泉見慣了此等姿態的人,故也沒有多作留心,隻冷然問道:“聽說方才那名為關博衍的弟子,與裴白憶似是有幾分交情,這當中你知道多少,都先儘數說來罷!”
說是劍仆,可按照裴白憶一貫生人勿近的性子,這女子倒是沒有多少機會能接觸到裴白憶的法劍。
好在多年隨侍主君身側,到底也讓她對裴白憶比旁人多了幾分了解,今朝被蕭應泉問話時,也不至於支吾難言。
她跪伏在地上,頭顱向下埋得很低,鼻尖幾乎貼到那光潔如鑒的地麵,待細細思索了一會兒,才聽見她強自鎮定的聲音傳了出來:“稟長老,小人隨侍主君身邊,隻零星聽過主君提及此人幾回,若論交情,卻委實算不上相熟。主君曾答話於師門長輩,說到她出身於一方下界,界中柱山立有碑石,上頭記錄了界內天才,按資質實力分作排名,那時關博衍便居於主君之上,兩人也因此多有交手。”
蕭應泉臉色未變,隻是端凝神情上也未見得什麼鬆懷之色,那女子暗暗抬起頭來,見狀不由一急,以為自己之言未能讓上座之人滿意,便連忙從記憶中翻找出來有關於裴白憶的事情,急匆匆脫口而出道:
“主君與這關博衍雖不相熟,可同那為羲和上人卻是友人,小人曾在萬劍盟中,親眼見得主君雕刻飾物,以托池藏鋒贈予羲和上人趙蓴,可見兩人關係匪淺!”
“嗯?”這倒使得蕭應泉來了興趣,揚手一揮道,“你還知道些什麼,快快講來,不得作半分隱瞞。”
女子心中暗鬆口氣,旋即講道:“長老有所不知,羲和上人趙蓴,以及方才那關博衍,實則都與主君出自同一方中千世界中,其中趙蓴精通劍術,故與主君多有交集,二人堪稱知己,其也是主君少有的好友之一。
“主君在萬劍盟悟道時,曾與昭衍池藏鋒說到此事,講那下界之中有一盛事名為天劍台論劍,昔日趙蓴以劍道勝過主君,二人也因此結交為友。”
蕭應泉早已知曉幾人出身,如今雖得知趙蓴與裴白憶之間有舊,卻也算不得什麼新奇。便見他皺著眉擺了擺手,示意那劍仆與周婧圍退出大殿,自己沉吟片刻後,又對眾長老道:
“此重霄小界,若隻出趙蓴一人,則當有昔年武璋界之風,不足為我輩驚奇。”
他口中所言的武璋界,實則比重霄還有幾分不如,在三萬餘載之前,武璋還是一小千世界,隻因後來有大道魁首周朔摘得道果,才使武璋超拔為了中千世界。可以說武璋界的所有氣運,全數都湧現在了周朔一人身上,所以同代之中,甚至沒有出現一個能夠望其項背的天才。
“但如今的重霄,不僅是出了一個趙蓴,諸位可觀這裴白憶、關博衍之流,論資質氣運,那是半點不輸於我大千世界的一等天驕,憑一個中千世界,可哺育出如此數量的同代天才?”這不僅是蕭應泉的疑惑之處,也是殿內諸多長老的疑惑之處。
“或是因魔劫興起,而得功德所哺?”有長老點頭應答,隻是聲音並不堅定。
“不無此種可能,”蕭應泉暗自一想,卻是不置可否,道,“魔劫之由來,往往是一界氣數到了盛極而衰的節點,按理說,是會天才井噴的征兆顯現,而重霄的魔劫有寰垣賊子從中作梗,與彆處不同也是合乎情理之事,但小界之運道,何足與大千世界相比?
“我當遣人下界查探一番,看此方小界究竟有何特彆之處,順便再尋覓幾位人族天驕,入得我太元門中。”
如有可能,有關於趙蓴的事情,他自也不打算將之放過。
殿中眾人聞得此言,也是齊聲呼道:“長老高明。”,可惜心中想法,卻是不能為蕭應泉所探知了。
趙蓴趺坐在蓮台上,隻感神清氣明,體表通達,仿佛是得了此蓮台本身的助益。
她與馮令鑫的一戰本就不曾耗去多少氣力,如今有大把時辰拿來坐定調息,便早已恢複至全盛之時,亦是多了精力出來觀看台上的比鬥。
關博衍與裴白憶的表現,實則都在她預料之中,此二人一個有二竅劍心,一個又悟得道意在身,便哪怕沒有修成法身,挑落幾個法身真嬰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