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於自身窘境,曹稹這般上有丹道聖手為師的,自是叫白蕭然有些羨慕。
青囊穀門下弟子不多,長福藥老為了宗門興盛,多年以來也是在不斷覓尋良才,授之以自身心得體會,好叫宗門內不斷有高階丹師出世。此與月滄門內那位丹道聖手的做法,卻是大有不同的。
哪怕像孫景那般做個記名弟子也是好的,白蕭然暗想,至少還算有個盼頭。
她從曹稹身上收了目光回來,而孫景等人已是走到了白蕭然麵前。
瞧見白蕭然來了此處,孫景心頭卻不驚訝,畢竟這考校大會乃是出自長福藥老之手,區區真嬰修士定不敢毀信失約,隻不曉得對方手裡,究竟拿到霜葉含笑沒有,看手下人傳來的消息可知,至少豐德齋是決計不曾賣藥給白蕭然的。
這其中原由,孫景可謂一無所知。豐德齋掌櫃嶽涯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規章,加之背景深厚,有大勢力之人作為倚仗,城內幾無修士敢貿然出手,他孫景也是一樣。所以一開始時,他亦隻能靜觀其變,看嶽涯要如何應付那白蕭然。
隨後聽孫萬辰回稟,知道白蕭然吃癟而歸,孫景這才放下半顆心來,又吩咐底下人盯著對方,看白蕭然處暗中有無動靜。
“白道友,”孫景嘴角噙笑,打了個稽首道,“道友今日按時赴會,可見是早有準備,頗見信心了。”
語到半途卻話鋒一轉,垂眼睨向孫萬辰,道:“貧道禦下無方,卻是讓道友看了笑話,今使舍弟給道友賠個不是,萬辰,還不快給白道友賠罪去。”
話落,未等白蕭然開口,便見孫萬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下,隨後又泣淚漣漣道來自身不是,好似悔不當初一般,叫周遭修士連連側目。
受眾人簇擁著的曹稹,此刻也不得不垂眸看去,見那孫萬辰滿臉泣涕、狼狽不堪的模樣,亦不覺擰起眉頭,有些嫌惡地問道:“孫師弟,這又是怎樣一回事?”
孫景聞聲一訝,佯作慚愧之相,便在眾人麵前將孫萬辰與易雯等人起了衝突的事情道來,末了搖頭苦笑,分外謙敬道:“曹師兄有所不知,這位月滄門的白蕭然白道友,亦是我輩中人,兼又丹術精深,宅心仁厚,故我才使萬辰前來賠罪,萬望白道友饒恕於他,不然我這做兄長的,更是良心難安了。”
曹稹才至此地不久,又是個恃才傲物的性情,對孫、白二人間的暗流湧動自然不大清楚,他聽來這話,到底也不甚在意,隻大手一揮,隨意道:“這又如何難了?既都是同道中人,便以丹術論高低就是,說到底也都是小輩間的事情,是非對錯難去理清,今日鬥過丹術,自不當再去計較!”
養尊處優已久,曹稹在這小事之上,倒也算個灑脫之人。白蕭然把他一瞧,便就知曉孫景是拿對方做了筏子,想要趁機將這鬥丹之約落實下來,畢竟那日隻遣了人來邀約,白蕭然卻是未曾出麵應聲的。
默然看了這一出戲,白蕭然心頭徒留幾分蔑意,她未如孫景所設想地那般憤恨,反是舒展了眉頭露出笑容,應答道:“小輩胡來,非是令弟一人之過……我看今日正是長福藥老考校靈丹之期,若作鬥丹之約,亦無須另擇時日了,便拿今日之會的結果作為論斷,也好叫諸位道友一同做個見證了。”
此番話語倒完全出乎孫景所料,他暗覺不對,怎奈身旁曹稹拊掌一笑,已然開口應道:“善哉!有恩師親作論斷,自是再合適不過了。”
眼見長福藥老尊名被搬了出來,孫景亦不好繼續深想,他陪著曹稹點頭輕笑,便順理成章將這鬥丹之事,與考校大會合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