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笑意難掩,一語洞破道:“純陽法體如此難得,隻怕昭衍門中,想要收其為徒的人也不在少數,此人今還不曾拜師,必然是早有屬意於阿蓴你了。何況你二人大道相合,這難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隻怕誤人子弟,”趙蓴搖頭一歎,在柳萱麵前終是道出了心聲,“如今我修為淺薄,一心隻在求道之上,縱是有了弟子,亦無暇旁顧於她,如此一來,難免耽誤了人家。”
不料柳萱卻不以為然,當即笑了一笑,道:“真嬰後有外化,外化後有通神,在阿蓴眼中,如何方算是修為精深呢,難不成隻等到成仙得道,才是合適之時?
“我知阿蓴有情有義,必不願做那等撒手不管的師長,然而天下恩師,縱是對徒兒心心念念,卻也無法做到事事周全。我觀為師之人,最情深意切者莫過於阿蓴的恩師亥清大能,但強大如她,可曾有事事插手於阿蓴你?
“由此可知,師者雖授道解惑,但修行求道卻終究在乎於己。”
柳萱此言,也並非毫無道理。那秦玉珂天生純陽法體,而今也已步入純陽劍道之中,有了歸合期修為在身,故前者之於趙蓴,恰如趙蓴之於亥清,便是想要多多關照,也早過了那師父領進門的階段了。
“如此,我便見她一見。”趙蓴從柳萱手中接過傳書,隨後手腕一抖,便見此物化作一道流光遁出殿外,以算是作了答複。
次日,得了答複的施相元,方領著秦玉珂前來拜見。
趙蓴整了衣袍起身相迎,先得施相元道賀近來諸多喜事,又簡短敘了幾句瑣碎,這才喚了秦玉珂上前,與她道:“你便是施長老口中之人了。”
秦玉珂退後半步,旋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弟子秦玉珂,見過劍君。”
昭衍門中規矩,定下歸合期修士為入門弟子,真嬰、外化為入室弟子,更高一等的還有宗門真傳,但無論如何,隻若不至通神修為,在門中就始終被歸在弟子一列。而弟子與弟子之間縱是行禮,也多為作揖稽首,平輩間更以點頭示意為主,似今日秦玉珂一般的禮數,則完全能被稱之為大禮了。
趙蓴訝然,立時欲將之虛扶起身,不想秦玉珂卻跪立言道:“劍君有大恩於我,昔年重霄界魔劫……”
待她道來此事,趙蓴也是想起,自己的確是曾救下一對逃難夫婦,隻是魔劫之時世道崩壞,無處不是亟待拯救之人,這些許幾次施恩,受恩者自然感激涕零,可於趙蓴而言,卻不過隨手為之。
“救命之恩尚不足謝,而今這純陽法體的覺醒,實也要歸功於劍君。”
秦玉珂道,當年正是因為有趙蓴一劍在前,她體內的純陽之氣才能受感而出,最終潤澤丹田,成就法體,也因此事,她這些年來一直都盼著再見趙蓴一麵,如不能拜入其門下,能夠親自拜謝對方也是好的。
“原來這當中,還有這樣一層緣故,”施相元難掩驚訝,顯然也是頭回聽聞這事,“你倒也執拗,從不曾與人講過這些事情。”
趙蓴輕輕一歎,抬手將之虛扶而起,心道純陽法體的確驚人,自己也是在見到秦玉珂第一眼時,便覺對方目光清湛,氣機沉實,當是大有可為,而大日之道亦十分偏好純陽法體,所以秦玉珂亦真如施相元所言,是再合適不過的弟子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