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雲容本想隨意抓個人詢問,趙蓴倒是眼尖,在人群中瞧見了個熟悉的麵容。
先前集城之行,是為著洪家姑娘擇選夫婿一事,後遭嶽纂毒手,洪起盛當場身隕,洪夫人也是瘋癲,失了倚仗的洪倩帶著母親與家中管事離開集城,說是要去洪起盛宗族本家生活,無巧不成書,洪家本家竟在湖水鎮中,那手提小籃,身子娉婷的女子,正是洪倩。
“洪姑娘。”
聽得有人喚她,洪倩回頭,見竟是曾來過家中的趙蓴,驚喜道:“仙師!你怎來了此地?”
“說來話長,正是有些事情得向你詢問一二。”
洪倩頷首,將趙蓴與戚雲容二人迎入街邊小店中,又講這小店是她自己經營的,做些小小吃食酒水,盈利能養活母親,得以溫飽。樓上為母女倆住房,她領著兩人進去,閉了房門,才敢細問。
趙蓴把許多事情囫圇過去,隻道與前輩戚雲容意外前來此地,尚不知此為何處。
洪倩微笑道:“此為橘州嶺,以家父所說,在南域東北方位。”
仍在南域,那便輕鬆得多,知曉方位後,便能重返宗門。想來也是,洪家幾人都為凡人,走不得多遠的地方,定是出不了南域的,修士乘坐大船方能在兩域穿行,何況凡人。
既清楚了這些,戚雲容卻是有些坐不住了。她還未收得師弟師妹們傳訊,唯恐有人遇險,當即站起身來,道:“我還有它事,先行離去了。”
不等趙蓴與洪倩相送,推了門急匆匆走遠了。
她於洪倩是個生麵孔,隻知是趙蓴的前輩,不過周身威勢甚重,她在此地,洪倩說話行事都覺著頗為顧忌,見戚雲容離開,卻是鬆了口氣下來。
“這位前輩,頗有些嚇人了。”
築基修士,哪是凡人能輕易窺見的,趙蓴笑道:“戚前輩看著冷厲,卻是熱忱良善之人,於我算是有救命之恩了。”
所謂人不可貌相,此理在修士中更為得用,修道之人麵相各異,難以透見性情如何,唯有小心交往,才能日久見人心。
洪倩亦是懂得,便微微點著腦袋。
經嶽纂一事,讓她成長不少,後回得本家,又受多番刁難,如今肩上扛著重擔,言語沉穩許多。
趙蓴給蒙罕遞去了傳訊符,還未收得回信,受洪倩邀請在湖水鎮多留了兩日,這兩日,也叫她得知了不少洪家母女的事情。
自集城歸來後,洪母病情較為好轉,隻是越發沉默寡言,不肯與旁人交流。洪家本家之中,知曉洪起盛得了仙緣,步入修行的人不少,得知他身故,對母女兩人尚有些憐憫。
兩人皆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初到洪家略有些難以適應,叫旁人頗有微詞。往後,便是洪倩婚嫁之事,她生得貌美,且正當年華,尋常人家更難有十八九歲尚待字閨中的,才來湖水鎮不久,媒人便踏破了門檻。
可才失了父親,母親又在病中,洪倩實是不願嫁人,多番拒絕下,竟是受了旁人口舌汙蔑,洪家才欲強行嫁她出門,她又是個剛烈的,當即在大門前剪了頭發,認定此生不嫁,領著母親分家出去,靠著累下來的餘錢開了小店過活。
趙蓴也是唏噓,感歎凡世女兒家苦楚頗多,又問怎不見當初與洪倩同行的管事小雙。
提及此事,洪倩眉眼低垂,歎道:“來湖水鎮不久後,他便離去了,說是要尋法子讓我們母女重回集城去,不受他人冷眼。我向外打聽,卻也不見他蹤跡……”
趙蓴寬慰她幾句,交談間一枚黃符飄入,原是蒙罕傳了訊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