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食、師,六類大道皆不以戰為主,起勢與修行之法全在於人。
求仙修士為己身道途搏殺取寶,敢與天爭。若其為凡世王朝的君王,生民六道修士則更像臣子。
臣子多以從龍之功得勢,他等便結交修士人脈,待修士逐漸騰飛,自身亦能隨之得利。
同時因生民六道涵蓋甚廣,修成後可為修士們築萬萬生靈大勢,添作福澤,擋飛升之劫。
此般助益,當是無窮!
為人臣需一個忠字,此生追隨於一位君王,生民六道卻可結交眾多,故而除卻君臣,他等與修士的關係實是更類似於投資與被投資,兩者地位平等,是為利益共同體。
沈青蔻若要修商道,對人脈的需求則還甚於其餘五道許多。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日後有所成就時添得的助益,又怎能比得上同起於微末的交情?
“我心向於商,能否成事自然心中有數,此道雖不受祖父看重,但光有他之威名在前,我便較旁人多一分先天優勢。”
“而趙道友你背靠昭衍仙宗,但有一日同風而起,即可登得坦途無疑,屆時得你奮起之運助我拓開商之一道,我則為你築萬萬生靈大勢,你我共登仙途!”
“沈掌櫃!”沈青蔻眼中狂意儘顯,語氣篤定非常,在被趙蓴截斷話頭時,麵上微有怔愣。
“事物價值幾何,不在於其本身,而於所需之人。”趙蓴這話還是從沈青蔻口中得來,如今還複給她,令她當下有些不明所以。
不多時,待沈青蔻明會話意,便乍地麵色一白,唇瓣幾番張合,喃喃不作聲。
“生民六道,不借我等修士的登天之運,則隻有如逆凡大聖一般開創出新的道途,才可修行飛升。沈掌櫃亦是如此。”
“可我不同,天下飛升修士,並非人人都得了那萬萬生靈大勢,他人既能成,我趙蓴自然也能成!”
“我之道於沈掌櫃是必需,沈掌櫃之道於我卻似雞肋,價值因此有高低之分,則交易難成。”
“沈掌櫃既是行商之人,這般道理怕還是你最清楚。”
趙蓴之言如同驚雷貫下,令沈青蔻不由一顫,既有為豪言所驚詫的震動,又有因“雞肋”二字而起的難堪。
諸多情緒在腹中,使得她百味雜陳,然而縱使趙蓴話語再辛辣無比,此中道理,卻是她沈青蔻反駁不了的。
許久,沈青蔻才執起杯盞,向趙蓴微微一送,苦澀道:“趙道友心氣非是尋常人可比,此回當是我莽撞了。”
縱觀修士萬千,即便是她祖父岐山上人最意氣風發時,也不敢妄言飛升,趙蓴這一區區築基,卻把飛升掛於嘴邊。
沈青蔻觀她也如觀己,甫時她告知祖父,此生必從生民六道而起,登無上仙途,乃是何等豪邁的氣概。
豐德齋屢屢碰壁後,從前的銳氣倒是愈發削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