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門,雪鬆挺立,晶瑩冰雪與翠色相映,於滿山丘陵上尤添生機。
道袍修士送走七藏派來客,複又返回殿中,與趙蓴相見。
“大長老,他們業已離去。”
博古架上的淨瓶散出靈氣,蘊在殿中,他不由神思一清,感到通體舒泰。
趙蓴仍舊坐在椅上,右手置於桌案,輕聲道:“再有兩日,那白山客便會前來拜山,你可提前準備著。”
“這……”道袍修士麵露遲疑,眼前女修喝退七藏派弟子時所說的話,他也聽了個一清二楚。這幾日固然是見了許多從前未曾見過的手段,可白山客畢竟縱橫密澤大湖已久,赫赫威名實在滲人,“七藏派除卻上麵的三位分玄外,就屬白山客的實力冠絕群雄,大長老您,可千萬小心才是。”
“此事無須憂心。”趙蓴指尖一點,殿內立時燈火儘消,門窗緊合,散去了僅有了人氣,“你先回後山與弟子們彙合,白山客的事,自有我來施為。”
她說完此話,便化為一道玄光,遁去無影。道袍修士恭敬立在原處,直至不見她蹤跡,才輕輕擦去額上薄汗。
乘煙舟回到後山,被層層樹影掩蓋的清幽庭院內,人聲逐漸嘈雜。
“大師兄!大師兄!”
他還未踏入院中,就有數道身影奔跑著迎出,年歲大多都在二八、或二九之齡,修為亦是練氣中期、後期不一。
“我等已不是落霞弟子,切莫再喊大師兄了。”道袍修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正色道,“掌門與長老們保住了落霞基業,我等正該感激才是……你們幾個,近來修行景況如何?”
聽他說起這些,迎出來的幾個便蔫了下去,應道:“知道了,何慎師兄。新山門的靈氣十分充裕,我等都受益匪淺。”
何慎邊走邊說,又引著他們進院,為師弟師妹們指點完修行困惑後,這才回到自己屋中。
打坐吐納三刻有餘,他想起今日在七藏派麵前作出不卑不亢的態度,也不像往常一般總有人苦著臉來勸,不由生出揚眉吐氣之感,好不暢快!
“怪不得師尊要把我等托付給重霄門,今日趙長老放出的豪言,在這密澤大湖中,怕是隻有湖畔大宗的長老,才敢如此放話!”
何慎與師弟師妹們都是從前落霞宗的遺徒,當日各長老分裂宗門,唯有他的師尊,加上另外一位閔長老,拚死保全宗門傳承,甚至不惜帶上未長成的弟子們逃到那神道修士所在之地,也不願拱手將傳承讓給狼子野心之輩。
在大湖外的十餘年間,兩位凝元修士攜弟子躲躲藏藏,卻也在神道修士手上折損大半,而今和何慎一同來到此地的數十位弟子中,落霞宗遺徒尚還不到半數,剩下都是收留而來的湖外修士,隻在遺徒口中聽聞過舊日落霞宗的威名,不曾親眼見過。
何慎難以忘記那日,閔長老身死於神道修士之手,師尊為庇護弟子不肯獨自離去,他們本是要被捉去活活煉製成丹,卻逢神兵天降,驚天一劍展開萬裡層雲,而後是燦燦法光席卷四野,頃刻間所有神道修士都斃命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