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一樣,素衣女修淡然坐在“天地浩然”的牌匾下,隻在白山客入內時,以見客的禮數起身相迎:“久聞白長老威名,今日方得有一見,有失遠迎了。”
那廂白山客也擺出了客氣十足的作態,拱手一揖道:“白某不請自來,怎敢勞煩主人家遠迎。”又在心中訝異,眼前素衣女修隻得凝元中期修為,卻有一股令人不可小覷的氣勢在身。
兩人你來我往間,倒不似秦仲等人心中刀光劍影的場麵。
“道友請坐,”趙蓴點了殿右的客座,向何慎處望來,“去給七藏派的貴客看茶。”
“你二人也去討主人家一杯茶來吃。”白山客往殿外一指,這是要秦仲、樊之川兩人與何慎一同回避的意思。
何慎等人一走,殿內又豁然安靜下來,天地浩然的牌匾下,唯餘兩雙深意暗藏的眼睛。
“我派本以為,重霄乃舊時落霞宗所遺,現在看來,怕是從根源處便錯了。”
白山客輕歎搖頭。
“倒不算全錯,”趙蓴再次於椅上坐定,“我派掌門與此宗齊、閔長老二位長老偶然結識,適逢危難之際,便收留有落霞遺徒在門中修行。”齊、閔二人即是落霞宗分裂時,唯二成功帶著弟子逃離的長老。直至今日秋山派之流還在搜尋兩人蹤跡。
“可見貴派掌門慈悲仁善,”白山客又是慨然一歎,“昔年我七藏派亦有扶助之心,怎奈兩位長老為避舊人加害,竟不惜逃出大湖境內,到了神道修士所統的地界中去,使得我輩也有心無力。”
講到此處,他順勢話鋒一轉,問道:“貴派掌門既是結識了落霞宗兩位長老,想必也是自大湖外而來了。”
口稱對落霞宗有扶助之心,但在聞得齊、閔二人消息時,卻不曾開口詢問他們死活,而將話語重心落在了重霄門之上,趙蓴哪還不知他本意,應道;“大湖外,舊修生存艱難,唯有團結一處,才能有喘息之機。我派掌門也是因此緣故,才在那般地界立下重霄門來,使門下修士得有庇護。”
諸多正道宗門雖被驅逐在密澤大湖中,但偌大的河堰世界內,總有不曾隨此些宗門進入大湖的遺留修士存在。
邪魔修士立起宗門,搜羅身懷靈根的童男童女入內,壯大自身。亦有不願以殘忍法門修行的人,修習著被稱作舊修禁術的正道功法。
沒有任何一方勢力能完全掌控大勢,即便是野火燎原,也會在布滿灰燼的土地下存留草種。
重霄如此,河堰亦然。
白山客所料就是這般,聞言便連連頷首,稱道重霄掌門實乃大善。
到此,他已能推測出,重霄門當有分玄坐鎮,故而能在神道修士統治的地界庇護一方,故而……無須依附在七藏派下。
“此事,實是我派過於魯莽了。在不知貴派門下有分玄修士的情形下,憂心周遭宗門會故作刁難,這才前來拜山,還望貴派莫要惱了我七藏才是。”
趙蓴此前便聽聞,七藏派現由大長老白山客代為主事。如今看來,此人進退得度,軟硬皆通,一身實力頗為強悍,七藏派十數年來在他帶領下愈發強盛,定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擺手與白山客言和,對方便滿意一笑,複又起身道:“白某入得凝元已久,喜與人切磋論道,每每遇見未曾交過手的凝元強者,便覺心癢難耐。
不知趙長老可願切磋一局,從那點到為止的規矩,權當我兩派論交的前曲了!”
到底是桀驁之輩,怎會輕易作低頭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