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靜下幾刻,門外突地有人稟道:
“掌門,七藏派遲舟道人前來拜宗。”
七藏派?
伏象道人疑竇頓生,揮手令羅姣候在殿內,方才起身而出,整了整衣袍。
而作為來客的趙蓴三人,業已在外殿坐等,人手捧著一杯靈茶,顯得有些過分愜意。
知曉伏象宗掌門是個油鹽不進的老頑固,遲舟道人捧茶之餘,又在算計著待會兒如何開口,才能叫對方不立時發怒。白山客則是安坐在椅上,接受殿外幾道視線的打量。
畢竟是成名已久的前凝元第一人,伏象宗長老好奇也是常事。
至於趙蓴,她放下茶盞,微微偏頭將殿內陳設逐一掃過,最終將視線停在一處展開的屏風上。
其上是一幅祭祀圖,羔羊被擺在祭案,四蹄都泛著金光,羊身有祥雲圖紋,隻是兩眼被挖去,剩下幽幽的血洞。本該是祈福的祭拜典禮,參拜之人卻都是一張哭泣的悲戚麵容。
繪製仙神時,世人總是會將神祇們畫得尤為巨大,以區分其和普通凡人。屏風上的神祇卻非如此,若不是他們身後浮動著七彩霞雲,與參拜的凡人倒無甚區彆。
一幅極其怪異的圖畫,繪在迎客之殿的屏風,擺放在離賓客入座一眼就能看見的位置……
趙蓴雙眼微眯,暗自匝道畫中真意。
“七藏派道友久等了!”
是時,伏象道人也已從內殿中行出,他蓄有長髯,臉型方正,眉目粗重,顯得尤為肅穆。
論實力,其尚在苔冰道人之上,當為和光門一大助力,七藏派素日裡亦是十分忌憚於他。
故而遲舟道人不敢怠慢,起身作揖道:“不敢不敢,今日不請自來,倒是在下叨擾了。”
“說說何事吧!”等他徑直在主座中坐下,眾人才再次入坐。而伏象道人對和光與七藏的小九九心知肚明,看著對方麵露猶疑的神情,對其今日之行的目的,也有了猜測。
隻不過有了幾分猜測,待真從遲舟道人口中聽得“改契”“毀契”等字眼,他還是長眉倒豎,勃然大怒道:“你是在與我頑笑不成,我派與和光門定契至今已有千載,怎可憑你一語,就行背棄之舉!”
他是出了名的脾性大,認死理,聞聽了這話,立時就從座上騰起,斷言拒絕了此事。
拂袖轉身的一刹那,伏象道人瞳仁大顫不已,連袖中手指都捏得發白。
真正目的未成,遲舟道人如何能叫他拂袖而離,當即亦是起身相攔:“道友且慢!”
即便未能叫伏象宗改毀契書,也須叫他不能出手襄助和光。七藏掌門出行前,予了遲舟道人一件鎮宗法器,待其施用《伏天萬法鎖》時,能反製其身,令他真元困鎖九九八十一日,不能前來助戰。
遲舟道人隻凝元後期,對方卻入得大圓滿境界久矣,此戰勝算不顯,但七藏要的,也不是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