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藏派三位分玄,除卻掌門外,便是遲舟與符景兩人。白山客與越薇俱是符景道人門下,遲舟門下則為另得三位徒兒。
說來也怪,符景道人正如其道號,癡迷於符籙一道中,素日裡沉默寡言,舉止怪奇,對七藏掌門雖說是唯命是從,但實是因不願惹事上門的緣故,性情亦十分古板守舊。如此品性的分玄,卻教養出了白山客這般鋒芒畢露,銳意進取的人物,十數年來,大湖中竟無有不困惑於此的。
而次徒越薇聲名不顯,怕是從了符景的道,鑽進了符籙中去!
這樣的想法,在雲台上的女修以指撚起一枚土黃色的符籙後,不由更為篤定。
杜因瀾得的是沉煬道人正統傳承,本命法器乃是一隻月白繡金紋的袖囊,他疾退十餘步,將那袖囊向上一拋,便見袖囊囊口大開,從中冒出一隻四眼長蛇,蛇信白得幾乎透明。
此為肅陽派秘術神通之一的《寶囊納獸訣》,那四眼長蛇更是沉煬道人在其凝元時親自為其捉來煉製的獸奴!
越薇瞧見四眼長蛇,複又聽得若有若無地“嘶嘶”吐信聲,不由兩眉倒豎,瞪眼露出厭惡之色來。
她揮指把符籙擊去,凡經過之地,皆有驚雷破響,蒼白電閃落下,在其身前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不過隻須臾後,雲台即修複完全,不見損傷。
四眼長蛇頗為靈動,顫身將雷擊避去,月白色的袖囊隨其而動,牢牢含著蛇尾,亦不曾為落雷擊中。
杜因瀾並不近身,站在遠處掐捏手訣,口吐玄妙之語,兩眼專注毫不分神。在其催動下,四眼長蛇身軀鼓大,在脖頸出張開蝠翼一般的肉翅,扇動著朝越薇撲來。其血口無牙,似一口深深黑洞,從中漸逸散出詭異的黑紫團霧,叫觀戰眾人心頭一緊。
應當是劇毒一類!
隻道越薇也不是個毫無手段的,她手中符籙甚多,定神拋出一枚來,霎時落在身前地麵,須臾間生出一朵莖稈細長,花苞鼓大的碧綠花朵,因著頭大身小,那花苞像是毫無精神般垂著,後見四眼長蛇口含黑紫團霧過來,立即又抬了腦袋,層層花瓣綻開,露出內裡密密尖牙,白白一片尤為可怖!
花嘴大肆吞咬團霧,每吞下一分,根部上的潰爛之相便升起一寸。然而它隻是符籙化形之物,哪知什麼疼痛傷勢,幾口吃了團霧後,尚且不知饜足地張著嘴咬向四眼長蛇。
杜因瀾臉色一變,忙要催動長蛇避開。但那花莖靈動不已,大半截潰爛後,花苞竟還整個脫離了莖稈,“啪”地一聲咬在左側肉翅上,驚得四眼長蛇嘶叫連連,蛇信卡在嘴中搖擺不停。
他急著催動長蛇返回,那廂越薇抓了機會,複又取了枚符籙從掌心排出,便見綠煙一道迅速向花苞渡去,內裡尖牙暴起數分,與長蛇拉扯下,眾人耳邊就過得“刺啦”一聲輕響,和杜因瀾尖銳的痛呼,那長蛇左半身軀連著肉翅,都被花苞大口生生撕裂下來,露出其中色如白玉,晶瑩剔透的蛇骨!
一步亂,步步亂。
杜因瀾獸奴受損,隻好將其收入袖囊,越薇卻踏空行來,取兩枚一模一樣的赤紅符籙定在掌心,向袖囊一握住,掌中火焰頓時暴起,將那袖囊燒得劈啪作響,又趁對方本命法器損毀,正當七竅流血之際,兩步破得近身,在沉煬道人怒喝中,一把摘下了杜因瀾滿布驚恐之色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