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她冷笑一聲,嗤道:“元神離體後七七四十九日,會不斷尋找可奪舍轉生的受體,亦會不斷躲避捕捉元神的修士,而若躲避不成,多數元神寧願就此自毀也不願便宜他人,是以發現難,捕捉更難,為保時時有元神供應修行,這些人當會殺人取神,甚至圈養修士如牲畜,待元神育出便收割一茬。”
“這!”空穀道人不由驚呼一聲,慍怒道,“此舉有違人道,罪惡滔天,怎會被天道所容?”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芸芸眾生於天道來說都隻是萬物之一,以無為治下,不生偏頗。無論是強者欺淩弱小,還是族群互相傾軋,隻若不對天道本身有所威脅,便能為其所容。”曲意棠一麵說著,一麵暗暗冷笑,世人雖言天道不偏不倚,但在有益於壯大自身的事情上,它倒是從不錯漏。
所以才道,修士修道乃是逆天而行。隻因境界愈加高深,與天道的聯係越為緊密,就越能看見天道如人一般的私心與偏頗,想要突破這層規則束縛的念想亦越發強盛。
“道友若以為此舉不為天道所容,那湖外的神道修士又怎會不斷興盛,乃至於如今勢大壓人?”
空穀道人得曲意棠反問,竟是默然許久。委實說,他年輕時在湖外闖蕩不過數載,與漫長歲月相較,實是十分短暫。那數載歲月中,為避他人截殺,他也並未深入神道修士宗門,隻在外沿遊曆,看儘舊修生活艱辛。加之大湖內的舊修對外了解實在少得可憐,故而時至今日,他等竟全然不曾知曉神道修士所作所為,如同井底之蛙,困於一隅。
見他神情鬱鬱,雙拳緊攥,沉沉道一句“神道修士竟以……”趙蓴歎聲後又續接上先前的話頭:
“謝茯苓施用邪物後,實力暴漲豈止數倍,尋常凝元對上她隻有被照麵擊殺的份。一枚元神如何能有這般效用,怕是不知煉製了多少修士的元神,才能得這樣一枚邪物。
“更令我疑惑的是,她能在如此強盛的元神之力侵蝕下,保留住自我意識,來辨明敵友……肅陽派可是事先讓她有所準備?”
這話問的是麵前那位懷揣邪物的分玄,他見眾人望來,又忌憚於曲意棠實力,隻得咬牙道:“掌門似是賜下過一門功法讓她閉關修行,究竟是何功法我便不知了。”說完,他忽地身軀一抖,驚覺掌門將此物交予自己時,並未有功法賜下,而經趙蓴所說,謝茯苓能保有意識似乎就與那功法有關……掌門他,究竟有何用意!
“有何用意,你試了不就知道?”
忽有一人從後殿推門而出,他身形異常高大,生得劍眉星目,俊逸非凡,眉心處有一道頗為深刻的裂痕,顏色比皮膚更來得深。
“齊道友!”曲意棠不知這人怎的來了前殿,但亦是客氣將其迎過,趙蓴作禮後,更把手中邪物遞去,看他有何說法。
畢竟術業有專攻,麵前男子正是十二分玄中那位來自月滄門的魂修齊伯崇,此道修士專精元神修煉,個中手段令人膽寒,無論是搜魂尋物,還是辨人破妄,尋常法修皆比不得他們!
隻見他探出一隻大手,往肅陽派分玄顱頂一放,那人霎時就眼神上翻露了眼白出來,待齊伯崇另一隻手握著邪物過去,那人更是連連大叫,四肢不住痙攣,張合嘴唇中漸有白沫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