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自詡為神道修士,占得天下大勢,奪取幾近半數世界,鎮壓生靈幾無喘氣之機。
昔時的正道修士,如今的舊修,對他等而言業已成為過去,泯滅於冗長的記憶之中。密澤大湖外雖也有舊修蹤跡,但在刻意打壓與獵殺中,始終如蟲豸一般四散奔逃,從不敢聲張露麵,更何至於像今日這般,以強悍逼人之姿淩於包文峰麵前。
他哇地悶出口腥甜來,腹下三寸丹田被一隻真元大手生生捏碎,內裡積蓄的靈基液池四散流失,令他劇痛下又不住慌亂無法自持,張口悲號,仰躺於地。
而麵前劍修身著月白交襟窄袖衣,臂上一對澄淨臂環,足踏玄色雲紋靴,端的是英挺意氣,鋒芒畢露。與包文峰丹田破碎的頹然絕望更是雲泥之彆。
這人自然便是從密澤大湖古地進入昆山塔的趙蓴,先時在長牙鬃豚屍身處發現邪修蹤跡後,她就一路尋到了眼前男子身上,對方取出卷軸,眼遁精光的異象俱都被她看在眼裡,隻待盤問出個細致。
“你是赤神宮弟子。”趙蓴語氣篤定,以手輕抬,那包文峰便如挺屍一般坐起,驚惶著與她打了個照麵。
交手中,對方曾道過一句“我乃黃泉宮郭平長老座下”,後又有“敢對我赤神宮的人出手”,趙蓴即明會此人身份,且知曉黃泉宮應乃赤神宮中一方勢力,執掌者或名為郭平,應當是一位分玄修士不假。
包文峰清楚自己隱瞞不住此事,忌憚趙蓴滅他性命,便忍痛點頭,咬牙稱是。
“你所說的赤神煞印又是何物?”
趙蓴才問出此話,那包文峰忽地激動起來,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青白著臉吐露了個乾淨:“此乃我赤神宮功法的特殊之處,成功築基後,便會有長老來為我等種下煞印,一是有助於我等素日修行進境,二是為了令我等不生出反叛之心,否則會被煞印反噬,淪為血屍。”
“血屍……可是你方才取出那物?”
他正想答是,腦中遲疑一瞬,麵上即帶了兩分忌憚,在趙蓴橫劍而來後,才顫抖開口道:“是,那就是血屍。一旦有修士被煞印反噬,化為血屍後,門中就會有專人前來收取並投入血河中祭煉,待祭煉完成,又會分發給其餘弟子,供我等操使。”
“赤神宮中人人都有?”
“也不是,”包文峰臉色越發蒼白,垂下眉睫不敢與趙蓴對視,“有血屍作警示,門中便很少出過叛徒了,自然也就沒人被煞印反噬。我等凝元手中血屍多是抓捕舊修煉成……”
講到此處,他眼中靈光一現,立即又開口道:“不過舊修難捕,無法滿足築基弟子所需,賜予他們的應當是獸奴所製。”
趙蓴在周康遞來的書信中看過獸奴之事,知曉那是北地大山上貢而來,亦如凡人小國城池中,上貢來的人糧一般,隻不過前者有修為在身,後者則是肉體凡胎罷了。
赤神宮內邪修何其之多,光是靠叛徒與舊修得來的血屍如何夠用,即便加上北地大山六十四族的獸奴,定然也無法填上門中弟子的數目,想必也是實力資質不凡的弟子才能申請領用。
她暗自思忖,垂眼看向包文峰,這人身上那土黃神光能防住一道劍氣,而使自身不受其損,若非覺察出兩人實力差距,一早就心生退意,真要傾儘一身實力出手,實則並不次於大湖中的頂尖天才一類,在赤神宮中怕也地位不低。
“殺了你後,那赤神煞印於我會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