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壁呈青銅鏽色,腳下石板泛出月灰,鞋履行過,漸有“嗒嗒”聲作響。
寶洞中必然有隔絕元神之力一類的陣法施下,不然趙蓴也不會覺得神識如此晦澀,隻得用肉眼觀察四方。
她單手持劍,微微偏頭向兩側觀望,洞中無風,但大有清涼濕潤之感,指尖摩挲能見潤意。
光亮的由來唯有一處,即是頭頂交錯排布的仙鶴紋鏤空罩燈,上頭銅鎖栓係,垂下約莫一尺,並不見搖曳。
較洞外來說,罩燈的光亮委實太過微弱,縱使間隔一丈,亦無法儘數照亮此間,好在修士眼力甚於常人,尋著微弱光亮,也能把洞中底細瞧個細切。
行過大約五十步,趙蓴眼前霍然出現一排雕花木門,如若說方才經行的路段還像是在洞中,那麼麵前的景象則更像是古宅廊道,完全脫出了自然之景。
她換劍至左手,毅然上步推開三丈高的大門,伴隨“吱呀”一聲,內裡堂皇布置便立時儘收眼底。
大殿寬敞而明麗,幾乎難望見頂,從門外能瞧見的,當是正中一株通身翠綠的鬆木最為奪目,趙蓴抬腳跨了門檻進去,身後即傳來“砰”地一聲巨響。
那雕花木門在脫手的一刹,便轟然閉合,驚出的風動掃得趙蓴頸後一涼。
她見此情狀,當即又抬手去觸木門,適才能輕易推開的門板,現下卻如泰山壓頂,沉若千斤,饒是施用真元也無法使其動彈一二。
看來是無法強行出去的了。
趙蓴收手回來,默立原處片刻,壓下心頭頓生的束縛之感,旋即步履沉沉向大殿中央步進。
在門外還無法見得,如今進來才看見大殿東西兩側點了幾難計數的白燭,俱都以燭台承接,飄在幽黑的池中,其上火光飄忽不定,有如撲閃的人眼,直直向殿中打量。
驀地,趙蓴腳步停下,並非是她不願向前,而是那株翠綠鬆木舒展枝丫,根根鬆針霎時撒下,傾盆大雨般紮入地表,整好落在趙蓴腳下一毫之地。
此是在告誡她停在原地,不可向前。
雖是爆射出如此巨量的鬆針,鬆木上綠雲堆積一般的葉量卻不見得少,細細看過,無論是針葉還是枝乾與根係,材質都大抵不差,如同琉璃漆製,晶潤而光滑。
這當是人為製作的樹木,而非播種生長出來的,趙蓴心思一動,腳前一毫之地的鬆針又在她眼下化作翠色流水,迅速向樹根流去,被其鼓動吸乾,成為樹表幾道流光。
“來者何人?”殿中有洪鐘巨響般的聲音問道。
“重霄門趙蓴,前來拜謁。”她下頜微收,額頭清點。
包文峰曾言,寶洞內守衛有鬆、竹、蘭三種,眼前的翠色鬆木,就該是昆行山鬆衛無疑了。
而三種守衛間的差彆,即在於其看護的洞中寶物。
鬆衛鎖法器丹符,竹衛鎮秘術神通,蘭衛則囊括萬千,諸多無法細分類彆的寶物,便藏於其中。
至於為何要答前來拜謁,實則是與守衛本身有關。
此些守衛坐守寶洞,是為等待昆行山遺徒收服寶物,終有一日,帶著昆山塔重立山門。他們並不知曉昆行山業已流離數千年,對於來到此地的修士,皆都看作是前來拜謁的訪客,並履行宗門舊時的契定,為其設下考驗,賜寶結作善緣。
守衛固然不是靈智之物,但若來人出言不遜,行詆毀之舉的話,仍然有被它們出手斬殺的可能。
邪修大多狂放,少有恪守禮數之輩,探出如此事情,也可見在這上麵吃了不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