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寥無聲,亦無風動。
門中無有燈燭,修真界素日偏好的照明紋石也不見蹤影,肉眼能見的唯有一片漆黑,趙蓴隻得禦出神識觀察周遭,逐漸推測出自己是在一四麵頗為方正的殿宇中。
向頭頂望去,能窺見日月分布兩方,間有山川排布,雕畫細致秀美,意境磅礴大氣。
愈往裡走,所能窺見的景象就越清晰細切,本是方正封閉的殿宇竟能見草木深深,隱隱有芳香懸於鼻下,伴隨一聲清透地鐘鳴,像是穹頂被破開一般,幾乎算得上是刺眼的白光驟然傾瀉下來,趙蓴頓足站在原地,隻覺兩袖逐漸暖融,如寒冬消解,春意兀地繁盛起來。
她定睛向前看去,眼前璨燦白光襲來,須臾間識海內猶如地崩山摧,靈基蓮座上的元神猛地一跳!
……
密澤大湖,昆行山古地。
隆冬早已消儘,大地春回,顯現出一幅草長鶯飛圖卷。
大湖雖靈脈破碎,不過也隻對此中修士影響頗大,草木山泉此些自然之物憑借豐沛地靈便能勃發生長,流響叮咚。遍觀大湖山野溪流,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諸多低階練氣修士,或是並無靈根在身的凡胎之輩行走踏春,竟較尋仙問道之人來得愜意閒適!
不過他等踏春之行早已有所規劃,自詡修仙者的宗門弟子雖不會與凡人為難,但於小千世界中的凡人心中,仙凡有彆的觀念業已牢牢根植心底,被大小宗門占去的地界,他們便不會貿然踏足。
自三月前重霄門將昆行山古地劃入轄下後,這片素日裡少有人煙,隻在宗門論道才啟用的地盤便更為閉鎖,如有旁人誤入其中,往往是困鎖不得出,有傳言道,古地內有寶物出世,隻不過被重霄門提前得知,仗勢奪取而去,這才勞心費神設下迷陣種種,防備他人。
這日,兩個布衣少年躡手躡腳,先後進了古地外圍,領頭者獐頭鼠目,鼻尖一顆烏黑大痣,身形尤為瘦小,脊柱佝僂,四肢尤長,似猿猴般,身後那人倒是模樣端正,隻是體型矮胖些,行走時氣喘籲籲,臉色漲紅不已。
“你小聲些,怎的走了不到一裡地便如此氣虛。”瘦猴頗有幾分氣急,小聲責罵時眼中厲光閃爍,令矮胖少年縮了縮脖子,連忙出聲解釋。
“這哪能怪我,一路行來都是些崎嶇小路,不時要攀爬蹦跳的,哪能和平日裡走的路相比?”
“嘖,腿腳不行,回嘴倒快。”瘦猴“啪”地一聲拍在少年額頂,片刻後又收了手回來,伸出食指作噓聲狀,“好了,現在要進林子了,你仔細些跟著我,可彆跟掉了,不然誰都救不了你!”
這話不說便罷,說了就叫矮胖少年抖作篩糠,鼓脹的麵容霎時慘白下來,扯住瘦猴的衣角輕聲道:“真要進去嗎,若是被重霄門的仙師們發現了怎麼辦?”
大湖中的凡人俱都在宗門手底下討生活,與上頭的仙師接觸頗多,修行有成的練氣期弟子就足以施用種種小法術,飽受凡人崇拜敬仰,更何況是真正踏入了仙途的築基修士,而傳言中重霄門的迷陣,連築基都能生生困死,這便不得不叫凡人們為之震怖。
清楚此事的瘦猴眼中掠過精光,伸手把矮胖少年衣襟拽起,咬牙切齒道:“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可彆給我出什麼幺蛾子,現在說怕,之前答應仙師的時候乾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