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劉嘉隻是一個平平凡凡的甲方,她對麵料的知識,都來自於要跟乙方卷袖子battle的時候不落下風。
她已經快要把自己知道的純乾貨抖完了,然後,她才想到,不對啊,我跟他說這些乾什麼,杜邦公司現在是賣火.藥的,他就算業務能力出眾,那也不會是在尼龍化纖上。
於是,劉嘉改變了策略:“天然纖維受環境影響很大,今年北半球大旱,就會影響到棉花,還有羊毛的產量。天災會導致價格上漲,但是石油的開采不會受到季節氣候的影響,隻要油井在那裡,它就可以穩定的產出,價格也會比天然纖維便宜。”
她從供需關係說起,又告訴愛德華:“現在法國經濟那麼不景氣,但是裝飾性的布藝銷量還居高不下,說明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時尚潮流年年變,月月新,就算是老歐洲的貴族們,也開始追逐時尚,而不是抱著老祖母的舊衣服不放……”
愛德華想起自己那些女朋友,頓時心有戚戚,他本來隻是稍微有興趣,現在興趣更濃了,他的身體更加向劉嘉傾斜:“對啊,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們女人明明有整整一房間的衣服,卻總說沒有衣服穿?”
“因為女人每一天都在變好,昨天的衣服,已經配不上今天的我了。”劉嘉莞爾一笑。
愛德華認真考慮了劉嘉的話,他決定寫一份報告交給公司,希望公司能認真考慮。
討論完紡織麵料,還得談談杜邦現在的業務,可惡的顧宗華,把軍.火業務全部交給鐘和馨,但是鐘和馨死守著秘密,不肯向劉嘉透露一個字,逼得急了,就是一副寧死不屈的貞女烈婦模樣。
那麼多槍,還有飛機,到底是運到哪裡去?現在才1921年,離鬼子進村還有十年呢?
總不可能現在就運到南昌去,那也還有好幾年呢,現在運過去,不是便宜了皖係、桂係、粵係那些渣渣,就是便宜了常·日記愛好者·物流大隊長·凱申。
劉嘉拚命想辦法從愛德華嘴裡套話,但是愛德華的嘴巴也夠嚴,兜了好幾個大圈子,劉嘉也隻能聽出他在吐槽運輸不便,希望她趕緊按之前說的,把運輸的問題解決,不然他會十分被動。
“海運不是挺方便的嗎?不一定要開新的運輸路線呀。”劉嘉故意說,其實她連東西運到哪裡去都不知道,更彆提用什麼方法運了。
“港口一凍就凍三個月!什麼都運不過去。”愛德華搖頭,“隻能從摩爾曼斯克走。”
愛德華不小心說出的地名,讓鐘和馨心中一驚,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劉嘉,顧宗華臨走的時候,讓他千萬不要讓劉嘉沾上與軍.火有關的業務,她一個女孩子,沒法應付那些兵痞子,還有那些動不動就不想付尾款的人,太危險。
見劉嘉沒什麼反應,鐘和馨心裡稍微平靜了一點,摩爾曼斯克港是1915年才剛剛建城的一塊地方,那是一塊位於北冰洋,卻由於北大西洋暖流而成為永久不凍港的神奇水域。
1915年的時候,劉嘉應該還是一個在小鎮賣刺繡的小繡娘,隻怕連字都不識得幾個,更不會關心俄國建了一個港口,這個地名那麼長,等她回去就會忘記的。
劉嘉確實想不起來摩什麼斯什麼來著是啥玩意兒,但是,她會推理。
港口會上凍,首先排除溫帶和熱帶。
在寒帶有港口的國家,有北歐四國。
但是顧宗華沒道理往北歐四國運這些玩意兒,沒賺頭,而且這幾個國家的軍備預算一向不多,根本不會買那麼多東西。
那麼,就隻有俄國了。
愛德華說的一凍三個月的港,必然是1860年被一紙《中俄北京條約》送走的海參崴,現在叫符拉迪沃斯托克。
中學地理上說它是不凍港,但其實隻有金角灣之內是不凍的,如果船隻想要離開海灣,進入外海,就沒戲,得用破冰船。
所以,對於愛德華來說,它就是一凍三個月。
現在知道具體國家,下一步就是打聽打聽到底去了哪個城市,會是喀山嗎?
還是中俄邊境?
可惜這次就沒這麼容易打聽了,一定是鐘和馨跟愛德華打了什麼暗號,使了什麼眼色,愛德華直接話鋒一轉:“這些事情,就交給手下的人去操心吧,我知道有一家店,有很不錯的烤小牛腰肉,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嘗嘗?”
“好啊。”劉嘉大大方方答應,趁愛德華去取帽子和外套的功夫,她抬起右手,衝著鐘和馨優雅地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鐘和馨保持著紳士的微笑,不為所動。
在飯桌上,愛德華又繼續與劉嘉討論了一些關於尼龍的問題,劉嘉知道如果想要什麼東西成功立項,就得讓它看起來容易研發成功、容易掙錢。
於是,她又把自己對尼龍內部性能的一點認知也全部倒給愛德華:“就是要有足夠的彈性,像彈簧那樣。穿在身上,就可以把身體緊緊地包裹起來,顯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劉嘉平時習慣不分男女,以嚴謹的科學態度講這些東西。
愛德華則不這麼覺得,他認為劉嘉這是在挑逗他。
為什麼不呢?
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家世背景一流,多少法國的千金小姐都想跟他在一起。
劉嘉這個獨在法國的中國女人,一定也看上他了。
愛德華在談工作的時候,頭腦靈活,對著女人說甜言蜜語更有一套心得。
他在上第二杯香檳酒的時候,向劉嘉發起攻勢,兩人先聊了一會兒幾年前的戰爭,然後,他認真地看著劉嘉,對她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特洛伊戰爭是為了一個叫海倫的女人才打了十年,我不相信,世上怎麼會有那麼迷人的姑娘,能讓人願意為之獻出生命,見到你之後,我相信了,如果是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拿起武器,與麵前的敵人戰鬥。”
“嗯……”劉嘉竟然一臉認真地眯起了眼睛,一邊念叨,一邊扳著手指算:“應該有二十七個吧。”
愛德華被她弄懵了,怎麼還有零有整?!不是,這二十七個是什麼?她看起來這麼清純,竟然已經有二十七個願意為她決鬥的男人了嗎!
“Emma小姐真是魅力無窮。”愛德華勉強擠出一句話。
劉嘉隨手拿起香檳飲了一小口,又優雅地放下:“嗯,這二十七個人中有幾個人是年薪製,還有幾個人是項目提成製,我要是被抓了,就沒有人給他們發工資了。其他的日薪製周薪製的,應該就散了吧。”
原來她說的是員工,愛德華笑得有些無奈,同時也更大的勾起了他的興趣,他跟富家小姐交往過,普通小職員交往過,也跟不少人逢場作戲過,就是沒有跟一個真正的公司女掌權者交往過。
他知道香奈爾是靠情人起家的,但是這個叫Emma的女人,卻似乎沒有任何依仗,唯一可能的就是顧宗華,可是看她跟鐘和馨的關係,又不像老板娘和員工,倒像是勾心鬥角的兩個人,不然鐘和馨剛才跟他擠眉弄眼,不讓他繼續說貨的事做什麼。
以愛德華對顧宗華的認知,他絕對不是一個腦子一熱,就把公司送給女人搏美人一笑的癡情傻X。
要他相信劉嘉是靠睡了顧宗華得到公司,那他寧可相信劉嘉是暗殺了顧宗華才得到的。
蛇蠍美人?那不是更刺激了。
親手摘下高嶺之花,折服蛇蠍美人,那比得到一個主動獻身唯唯諾諾的女人帶勁多了。
就算是得到天下第一美人,也不僅僅因為美人的美,而是因為勝過所有男人帶走美人的滿足感。
愛德華的好勝心升起,進一步發起攻勢。
劉嘉莫名的覺得不舒服,她覺得這個男人心懷不軌,一定是想用這種方式跟自己拉關係,然後簽合同的時候,就可以多占便宜。
至於愛德華有意無意炫耀出的男性魅力,則讓劉嘉感受到了不滿:“我也能行,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愛德華頭一次如此挫敗,他想不通,以前他有意無意說起自己家莊園和馬場的時候,姑娘們都用向往的目光看著他,並希望他能把她們帶去。
而劉嘉則說以前她家住在未央宮,地方太大,住得不舒服,家裡乾什麼都有仆人,祖輩嫌家裡的馬太差,就派人前往一個名叫大宛的地方,買了許多流出的汗像血色的寶馬,一天能跑五百多公裡。
愛德華說起家裡的珠寶,過去的女伴們都雙眼放光,期待他說送給她們一件。
而劉嘉則說她家裡也有珠寶,有些珠寶款式舊了,又改不好,就磨成粉,做成顏料,用寶石磨的顏料質量特彆好,就是被英國人搶走了好些。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向著令人迷惑的方向發展。
鐘和馨默默坐在旁邊,麵帶微笑,一言不發,從冷盤吃到甜品,每吃一口都認真琢磨半天,好像米其林打分的神秘調查員,又像是某個餐廳裡跑來的偷師廚子。
沒辦法,不這樣的話,他就要笑出來了。
愛德華以為自己在泡妞,而劉嘉以為愛德華是在炫耀,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終於,愛德華放棄了,他感受到,自己不是在跟一個女人**,而是在跟另一個男人像孔雀那樣互相抖著尾羽比開屏,還不知道是開給誰看。
他確信,如果自己敢像對其他小姑娘那樣,對劉嘉說一些葷話,劉嘉不僅不會害羞地紅著臉低下頭,反而會說幾個更葷的新段子出來壓過他。
從餐廳出來之後,鐘和馨看著劉嘉昂首插胸好像拿了拳擊金腰帶似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對她說:“就算你不喜歡他,也不要太狠了,我們畢竟還是合作關係。”
“是他先挑釁。”劉嘉哼了一聲。
鐘和馨推了推眼鏡:“其實,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隻是想向你表示好感,想讓你知道他的實力可以讓你過上好日子。”
“這種表示好感的方法,真有夠討厭的,他以為他是誰啊。”劉嘉不屑,忽然,她問鐘和馨:“顧宗華以前也是用這種方法追求女人嗎?”
“他以前心中隻有賺錢,從來沒有跟誰談過戀愛,你是第一個。”
劉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是一笑:“反應真快,你就是那種,朋友晚上不回家,太太打電話給你,你會一口回答’他在我家’的好朋友吧?”
“我……唉,日久見人心,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先告辭了。”鐘和馨此時覺得桌上那堆待處理的公文,比跟劉嘉說話要容易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沙俄搞走了旅順和大連,就是因為海參崴會上凍,不好用。嘖,不好用也不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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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臀褲,三角款和屁股上沒有皺褶的,還有褲腰到胃的,都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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