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 158 章(1 / 2)

識相的錦兒已經從房間裡出去。

劉嘉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慢慢抬起手指,試探著對著顧宗華的胸口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連戳三下,從指尖傳來的體溫,還有結實又有彈性的手感,是活人沒錯。

她又伸手去摸顧宗華的臉,用力在他的臉皮上搓了搓,左揉右擰,沒有撕下傳說中的人皮.麵.具。

一個一走就是大半年的人突然出現在麵前,

一個連發了三封電報,都沒有回音的人不僅出現在麵前,還開口說話了。

不由得劉嘉不懷疑,這是不是範巨卿和張劭的故事在法國上演。

又或者是精通各種奇門異術的唐人街同胞們為了安慰她而玩的模仿秀。

“輕點……”顧宗華的臉被她擰得有點疼,出聲討饒。

在燭光的映照下,劉嘉清楚地看到他的襯衫袖子上那對鑽石袖扣閃閃發光,玫瑰與劍的圖案依舊清晰,那是他臨走前,劉嘉在寶格麗為他專門訂做的。

是顧宗華沒錯。

“吹蠟燭吧,許個願。”顧宗華笑著說。

劉嘉吹滅蠟燭,又將蠟燭一根一根拔下,一共是十六根蠟燭,民國時的女孩子十六歲就能結婚,被視為剛剛成年。

劉嘉猜測顧宗華是通過自己去年與曹家的婚事,推斷自己十六歲。又或者這隻是類似“祝你永遠青春”的美好含義。

如果他跟曹家或是劉家有什麼往來,一打聽就知道,這個身體十七才進劉家,十八定親,過完年,是十九。

算了,十六就十六,反正多報三年又不能多拿錢。

顧宗華滿麵堆笑,剛想說點什麼,忽然一大塊奶油蛋糕向他臉上襲來,他一時不防,整個人被結結實實拍個正著。

“你還知道回來!”劉嘉揪住他的領子步步逼近,“我發電報,你為什麼不回!你想乾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這樣很好玩是吧?!”

顧宗華的眼睫被奶油糊住,眼睛根本睜不開,他被劉嘉用力推著往後退,直到堅硬的桌邊頂住他的腰部,他重心不穩,整個人被劉嘉按倒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想抬手去擦一下眼睛,手腕卻被死死抓住,重重地扣按在桌子上。

“我很生氣。”劉嘉咬牙切齒。

劉嘉在確認百浪多息已經送到之後,她就往伍連德辦公室發電報詢問疫情的情況,沒有人回複,拉貝先生的人也不可能進入疫區替她打聽消息。

她能得到的消息就是哈爾濱的疫情非常嚴重,伍連德先生還在到處籌措物資,同時華北的饑荒也在繼續,她甚至想過顧宗華是不是已經感染了疫病,成為曆史上那場大鼠疫死亡人數中的一個數字。

劉嘉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製住顧宗華,但是顧宗華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微微顫抖之後,不忍心也舍不得掙開,他閉著眼睛,保持著被按著的姿勢:“我沒收到電報,哈爾濱大雪,電報線路都被壓塌了,伍先生每次發電報,都要趕到長春電報局。”

伍連德收發的每一份電報都是十萬火急的重要信息,怎麼可能讓兒女私情占用電報線路。

劉嘉的理智說:“我懂。”

感情說:“我打死你。”

“那你回來之前怎麼不發?”劉嘉氣衝衝。

“沒來得及……”

疫情稍有緩解,大帥府同意放鎢砂出境,同時,顧宗華跟著運鎢砂的火車從滿洲裡跨過邊境,繞過堆積著藍冰的貝加爾湖,進入喀山工廠辦理交接手續,從莫斯科進入柏林,從柏林轉到這裡。

為了能早日趕回來,顧宗華一路連軸轉,幾乎沒有下過火車,自然也沒有辦法發電報。

“那你到巴黎之後呢?!”劉嘉的語氣還是很硬,不過態度好了許多,聲音也軟了下來。

顧宗華無奈地笑笑:“我今天淩晨剛到巴黎,早上本來想去見你,但是,你已經不在家了。”

說到這裡,他咳了幾聲:“我有點難受,讓我起來好嗎?”

“活該!讓你吃飽了撐的寫遺書!害我占用了寶貴的兩個小時上班時間!”

顧宗華不解:“啊?要看這麼久?”

“看完之後,不還要花時間罵你嗎!不還要做後續的工作嘛?你給我找了那麼多事做!莫名其妙地送給我一堆公司,誰知道是不是有欠了巨債的,哼,還有一堆人要管,真討厭,特彆是鐘和馨。”

鐘和馨肯定在淩晨的時候就知道顧宗華回來了,今天生日宴鐘和馨也在場,卻沒有告訴她。

這個人,是不是已經忘記現在的老板是誰了!

口亨!

“哦……”顧宗華低低應了一聲,他的嘴角微微下垂,看起來無比委屈和難過,但是這樣脆弱的情緒在他的臉上隻出現了一瞬間,很快,他又恢複成從容鎮定雲淡風清的模樣。

“我跟鐘和馨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全交給他負責,他沒有說嗎?”

“沒有!”劉嘉哼了一聲,她也沒說謊,因為她當時就一口答應了,鐘和馨根本就沒機會說她不想要這些公司也沒有關係。

顧宗華輕輕歎了一句:“那他確實挺討厭的。”

他突然咳了一下,想用手捂住,但是手腕被劉嘉抓著,他隻能偏過頭,用力壓抑著,胸膛猛烈地震了幾下,然後他緩緩開口:“能讓我起來嗎?我有點難受。”

?“裝!”

“是真的,我在哈爾濱染上了鼠疫……你彆怕,已經治好了,醫生確認沒有傳染性之後,我才回來的。隻是對肺部有一些影響,有點輕微的後遺症。”

劉嘉心裡猛地一跳,她用力想把顧宗華從桌子上拉起來,被桌子硌了大半天腰的顧宗華一時沒使上勁,他的體重反而把劉嘉給拉倒,兩人臉貼臉,導致始作俑者劉嘉也被糊了一臉奶油。

“殊途同歸。”顧宗華笑著去找乾淨的餐巾。

“謝謝啊,你沒說是自作自受。”劉嘉沒好氣地把他手裡的餐巾搶走,給自己擦臉。

兩人把臉擦乾淨,劉嘉轉頭看著他:“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都是真的。”

“你怎麼會得鼠疫?是沒有按防護要求戴口罩,還是去誰家串門的時候染上的?”

顧宗華將他得鼠疫的來龍去脈說給她聽,劉嘉聽到那個得了鼠疫的人半夜偷偷摸摸逃向城市,才會害得顧宗華被傳染,憤恨不已:“副官說得沒錯,你真該一槍斃了他。”

“那不行。”

“乾嘛,你嫌我太殘忍?”

“不是,偷偷斃一個人的效果不強。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所有人看著斃了,讓他們知道偷跑的後果,以後才會省很多事情。不然天天有人跑,要派大量人手看管,斃人要子彈,子彈也是成本。”

“哈,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效益最大化……”

兩個無情的商人很快就討論到生意上去了,直到劉嘉覺得胃裡空空的有點難受,她輕輕按了按,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剛才的蛋糕又被她拍到顧宗華的臉上去了,現在麗茲酒店的廚師也過了下班時間,一會兒上哪兒搞點吃的才好。

“你餓了?”顧宗華剛開口,他自己的肚子也叫了一聲。

兩人相視一笑,又不約而同地看著落在地上扭曲變形的蛋糕,糟蹋糧食是不對的,現世報總是來得那麼快。

“去家政部吧。”劉嘉拉著顧宗華去空無一人的家政部,實習廚房裡各色食材齊全。

劉嘉接了一鍋水:“煮點麵條算了,快。”

找遍廚房,沒有中式麵條,連意大利麵都沒有直筒式的,隻有貝殼式。

“可惡,他們居然偷偷吃完了不補貨。”劉嘉十分不滿,她最看不起貝殼式的意麵,從口感到拌合醬汁後的味道,都很沒出息。

“有麵粉,你坐,我來給你下碗麵。”顧宗華從掛鉤上取下圍裙,係在腰上,熟練地打了一個結,卷起袖子,認認真真將手來回洗了好幾遍。

“看出來你是跟醫生們混過的了,居然洗到手肘,這是準備給誰開刀嗎?”劉嘉笑著問。

顧宗華有些意外:“你見過醫生開刀?”

“沒見過,聽說過。”

?顧宗華拿過麵粉盒,將麵粉在案板上堆成一個環形山的模樣,在凹處磕了幾個雞蛋,加了些鹽,熟練的將麵粉攏過去,用力揉按成團:“讓麵醒一會兒。”

然後,他到處找擀麵杖,卻沒找著,劉嘉也不知道平日這些廚具都收在哪裡。

“等著!我有辦法!”劉嘉取了一瓶拉菲莊園的陳釀,毫不猶豫地將瓶標撕了,再用水將酒瓶衝洗乾淨,遞給顧宗華:“用它。”

雖然酒瓶子不是很趁手,不過總比沒有強。

劉嘉坐在一邊看著,必須得說,顧宗華的動作很麻利,一看就是乾過活的,再加上他胳膊用力時繃起肌肉線條、彎下腰的臀部弧線,還有認真盯著麵團的眼神,挺直的鼻梁和微微翹起的嘴唇……人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擀個麵條都如此賞心悅目。

劉嘉是什麼人,是在微博上經常“嘶哈嘶哈”“求更多倒圖”的人,她從不掩飾自己的追求。

顧宗華直起腰,忽然發現劉嘉正死死地盯著他,他笑著問:“你喜歡吃寬麵,還是細麵?”

“怎麼方便怎麼來。”

顧宗華點點頭,他認真的將麵團搓成長條,一點點的盤起來,每盤一圈,便刷一層油。

劉嘉很疑惑這麼粗的麵條能好吃嗎?但是她沒有說話,在即不出錢又不出力的時候,劉嘉非常隨和體貼,廚師端上來什麼,她就接什麼。

顧宗華的目光在放菜蔬的架子掃了一圈,隻有各種塊莖類的菜,他很遺憾:“可惜,沒有小白菜。”

“小白菜?哦,你是說青菜吧,有!等著!”劉嘉馬上跑回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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