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輕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姬嵐忙將眼睛虛開了一條縫，正好瞧見了妖女走出山洞的背影。
夕陽西下，柔和的陽光鋪滿了整個洞口，那道婀娜的身影緩緩踏出，滿頭銀發都像是沐浴在了星光裡。
目送著妖女走遠，姬嵐眨巴著眼，心裡五味雜陳。
妖女一般不會走出這個山洞，所以這會兒她出去，應該是為了幫她覓食的吧？
“真是嘴硬得很……”姬嵐撇了撇嘴，雖然滿是吐槽，但嘴角微揚，眼角眉梢處更是溢滿了難掩的嬌羞。
剛才還以為妖女冷心冷肺，不會管她的死活呢！
沒想到嘴上說著拒絕的話，身體卻是很誠實嘛。
大抵是對有了吃食的期盼，姬嵐歡喜的不得了，興奮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因為實在沒有力氣折騰了，才閉上眼皮，沉沉睡去。
……
再次醒來時，洞口處的微光已經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夜色彌漫。
也不知這會兒外麵是什麼天氣，姬嵐感覺身上冷颼颼的，即便沒有了寒風吹拂，也像是身處冬日一般。
剛睜開眼沒多久，一股肉香就撲麵而來。她側過腦袋，瞥向火光跳躍的地方。
妖女正背對著她半蹲著，一身淡藍色的紗裙鋪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像是美人魚優美修長的尾巴，閃著晶瑩的光澤。
但姬嵐隻是多看了兩眼，就將視線挪到了前麵的火堆裡。
一整隻雞被扒光了毛，清理乾淨後懸在熾熱的火堆上烤著。也不知是烤了多久，上麵的雞皮已經泛著酥脆的嫩黃，偶有爆開的地方，雞肉也被烤得十分鮮嫩。
隨著上麵的油滋滋作響，鮮美的肉香一股腦兒地鑽進了姬嵐的口鼻中。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硬是支楞著爬了起來。爪子扒拉著身側的牆壁，她斜靠著坐起，一雙眼珠子都快要落進那隻烤雞裡去了。
“大人，您什麼時候烤的雞啊？”周圍很是安靜，姬嵐隨意開口，打破了靜謐的氣氛。
羽無厭手一揮，烤雞便翻了個麵，更多的肉香四溢，勾的人饞蟲都快出來了。
她側頭看去，斜了一眼明明十分虛弱但還是掙紮著爬起來的少女，挑了挑眉後，她嘖了一聲：“居然還有力氣起身？”
姬嵐扶著石壁，訕笑道：“這不是聞到了大人您烤的肉嘛！即便還沒吃上，但小人已經感覺到了身體裡滿是充沛的力量！”
羽無厭懶得看少女虛假的諂媚，自顧自地繼續烤著雞肉。
但姬嵐打開了話匣子，便一發不可收拾了：“大人，您貴為魔界至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麼會做烤肉啊？”而且聞到味道，感覺烤得還挺不錯的。
真是令人感到驚訝。
聽聞此話，原本還渾身懶散的羽無厭手上動作頓了頓，盯著雞肉的眼眸裡無意識地閃過一絲暗沉，周圍開始彌漫著詭異的冷漠。
察覺到氣氛變化，姬嵐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裡的描述——
“洞中時日還長，修煉之後魔君感到虛弱，在煉化初期，她無法使用體內的修為，故而她詭異地感到了忘卻了很久的饑餓。”
“……魔君一開始並不會動手做這些，不過在嘗試了幾次後，竟慢慢領悟了烤肉的訣竅……後來又烤了幾次，與第一男寵分食，享受著她們為數不多的安寧日子……”
嗯……所以書中的妖女是與那第一男寵一同在山洞裡時學會的烤肉？而且還是嘗試了好幾次才掌握了烤肉的訣竅。
但現在妖女是怎麼會烤肉的？之前不都是她在烤嗎？？？
這件事有些古怪，姬嵐感到很費解。
但美食當前，她又沒什麼氣力，就不願再多想有關於妖女的事，隻是一個勁兒地盯著那塊烤得外焦裡嫩的雞肉流哈喇子。
火候差不多了，羽無厭掌心翻轉，火焰熄滅，烤雞掉落在了她的手上。用竹竿插上，她神色平靜地遞到了少女的麵前。
餓壞了的姬嵐一把接過，深深嗅了一口肉香，正要暢快地咬下去時，她拿眼望向妖女，見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她頓感不自在。
而後忍痛割愛般，將烤雞又遞到了妖女的麵前：“大人，要不您先吃？”
少女滿眼不舍，但語氣倒是挺誠懇的。
羽無厭扭頭看向洞口，“本君不需要這些。”
姬嵐想了想，便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頤了。
最後一整隻雞都被她吃光了，一絲雞肉都沒剩。她才心滿意足地將十根手指舔舐乾淨，又摸了摸還算圓潤的肚皮，靠在石壁上，小小地打了個飽嗝。
“爽啊……”
羽無厭盯著她：“吃飽了就去洗乾淨。”滿手的油汙，即便舔了一遍，但還是油光水滑的，看起來十分惹眼。
也已經深了，吃飽了就該好好歇息了。
姬嵐揉了揉還有些油膩的手指，打著飽嗝從石床上起了身。
還好溫泉水似乎有自潔的能力，每日她們洗漱後，泉水都會重新變得清澈乾淨。
脫下衣衫，她快速地搓了個澡。
這會兒不知是不是已過子時，她的眼皮已經很沉了，得趕緊休息了。
隻是她重新回到石床邊，正想躺下睡覺，就被妖女給拽住了手腕。
她不解：“大人，有什麼事嗎？”
羽無厭見她並未將雙修的事放在心上，捏著她手腕，猛地用力，“今夜練習雙修之術。”
……練習就練習嘛！乾嘛這麼用力地抓住她？！
被放開手臂後，姬嵐掩藏在衣袖下，輕輕揉了揉被捏得發痛的手腕。
“雙修之術，在於身心一致貼合，在於神魂水乳交融……”
聽著羽無厭平靜古板的聲音，姬嵐的困意來襲，眼皮沉重地快要睜不開了。
“……這些，你可聽明白了？”
到了結尾處，姬嵐猶如在學堂上被點名的學生，懵然無知地點著小腦袋，“知道了，我都聽明白了。”
見少女眼皮耷拉著，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羽無厭輕扯了一下嘴角，聲音壓低了一些：“哦？那你將方才本君的話複述一遍。”
“啊？”姬嵐雙眼無神，很是茫然：“複述什麼？”
羽無厭就這麼平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姬嵐從瞌睡中稍稍清醒了一點。她歪了歪腦袋，湊近了麵前的人：“大人？您剛剛說什麼？”
少女的嘴一開一合，櫻粉色的唇瓣在橘色的光下看起來很是誘人。羽無厭的視線移到了這個位置，在少女又靠近了一些後，她抬手捏住了那小巧精致的下巴。
“本君說的話，你是不是都不放在心上？”
姬嵐被迫揚起腦袋，與麵前的人對視。一瞬間，她的臉頰就染上了嬌軟的緋紅。
徹底清醒後，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美得攝人心魄的妖女，隨後支支吾吾地回道：“怎麼會？大人說的話，小人都記著呢……”
這話一出口，彆說羽無厭不信，便是姬嵐自己都覺得很是心虛。
她生怕惹惱了妖女，又解釋道：“剛剛小人實在是太困了，而大人您的聲音又太好聽了，很是催眠，所以小人聽著聽著就差點睡了過去……”
羽無厭輕聲笑了起來：“那本君最後再講一次，若這一次你還是沒記住，本君就將你丟到湖裡去喂蟒蛇。”
想到湖裡那次驚險的遭遇，姬嵐忙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小人現下不困了，一定好好聽大人您講話！”
……
到了後半夜，記憶力極差的姬嵐才勉強將雙修之術的所有口訣全都記下。這個時候她已經被折磨的眼皮都掀不開了。
羽無厭十分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這些時日好好練習，不許偷懶。”她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的天賦居然差到這個地步，一個簡單的雙修之術都記了大半夜才勉勉強強記下來。
也不知這十來日，這人能不能練好雙修秘術？
對此，羽無厭開始產生了懷疑。
……
之後的幾日，姬嵐都被羽無厭關在山洞裡，強製著背誦雙修秘術的要訣，又引導著練習了數百次。
在十四這一日，姬嵐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後，她總算是聽到了妖女隻能算是有些滿意的回答：“尚可。”
她一下子睜大了雙眼：“小人練好了？！”
羽無厭冷冷開口：“隻是勉強可以。”天賦太差，隻能靠勤奮來彌補，但這人偏還懶惰得不行，帶著她聯係個一兩遍就垂著腦袋，苦哈哈地說好累，她便隻能由著她歇息片刻。
也不知少女體力這麼差，到時候能不能行？
羽無厭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人，水霧般的眼中滿是意味不明。
姬嵐打了個冷顫，她搓了搓手臂，試探性地問道：“大人，既然練習得差不多了，小人能出去尋些吃食嗎？”
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適時地流露出一絲可憐的意味來：“小人許久沒吃東西了，又餓了。”
羽無厭斜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走吧。”
姬嵐見她甩了甩衣袖，有些茫然：“大人也要與我一同去？”
“怎麼？”羽無厭語氣平靜，“本君不能出去轉轉？”
聞言，姬嵐識趣地閉上了嘴，點頭哈腰地跟在了妖女身後，一同走出了山洞。
這無妄秘境還真是古怪得很，前些日子還大雪紛飛，一幅冬日凜然的景象，今日就已是春回大地、鳥語花香的生機盎然之態。
溫暖的春光灑在身上，姬嵐閉眼呼吸著外麵新鮮的空氣，感覺渾身都放鬆了許多。
“還不跟上？”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羽無厭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洞口閉眼淺笑的少女。
春日美景中，繁花開遍滿地，少女四周嬌豔的花兒卻好似都淪為了背景，在少女柔美的容顏下，全都失去了色彩。
在少女即將看過來時，羽無厭淡淡收回了視線，重新負手往山下走去。
姬嵐衝那道背影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著：“不解風情！”
……
明日便是月圓之夜了。
這一次的媚毒禁製大約會來得更加凶猛，說不定會與少女雙修多日才能緩解。
羽無厭顧及著少女那兩三天不吃東西就餓得頭暈眼花的嬌弱身子，便打算趁著今日天色正好，外出多獵一些獵物，儲存在山洞內，以便少女進食。
一路上沒遇到幾隻能吃的獵物，羽無厭想了想，帶著少女前往遠處那片湖泊去了。
過去了快兩個月，這片湖還是之前平靜的模樣。
姬嵐站定在遠處的岸邊，腿肚子直打哆嗦，不敢再前進一步了：“大人，您怎麼帶我到這兒來了？”
這妖女不會是見她這些天練習得太差勁了，很是不滿意，所以要將她丟進湖裡喂蟒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