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度情緒低落, 他說他頭疼,心口也疼。
皇上敷衍道:“那就回去歇著。”
皇上與唐舒裡聊得更是火熱,二人並駕, 邊走邊說升平郡君從前的事。
“你父親是朕最喜歡的舅舅了。”她回憶道,“朕十三歲時, 他還沒離宮,每次去,總會給朕塞糖果子吃。”
明史度看著皇上遠去,臉色鐵青。
寧親王天生愛看戲,這會兒看侍君們吃醋,看的津津有味,轉頭,見襄君也跟她一副表情,很是玩味的看著眼前畫麵。
寧親王心裡掂算著襄君的贏麵。
容貴君看起來像個不太聰慧的, 大概率是不足為慮, 要說人物,這個滿眼算計滿麵輕鬆的襄君才稱得上是真人物。
正胡亂猜想著, 容貴君一身鳳仙火紅的騎裝,夾馬徐來。
襄君轉頭道:“你休息好了?”
容貴君目光隨著皇帝那明黃背影,溫柔一笑:“也不知怎麼了,今日起身就覺頭疼……睿君呢?聽聞你也不大舒服?”
明史度扔了馬鞭,翻身下馬, 氣鼓鼓道:“我回了。”
左右遠遠上前跟隨,手還未碰到他,就被明史度甩開:“滾!!”
寧親王摸下巴:“喲嗬!關內侯家的兒子倒是比她的女兒們有脾氣。”
隻是她還沒看過癮,就覺右耳熟悉的一痛,果不其然, 是自己的正君來捉她了。
寧親王歪著腦袋,疼得齜牙咧嘴:“哥哥哥,給個麵子,小王這是在外頭,姐夫們都看著呢……”
“閉嘴,給我滾回來,我娘找你有事。”寧親王的正君手段強硬,真下了狠勁,拖走寧親王時凶得像隻老虎,但轉頭與容貴君和襄君頷首時,卻笑得春風和煦。
容貴君又羨慕上了。
襄君道:“你怎又是這眼神。”
容貴君:“他們都比我……”
都比我要好。
“算了吧。”襄君笑眯眯道,“未出鞘的寶刀,隻看外頭光鮮,人人羨慕,但實際上,看不見的全是鏽跡斑斑,要麼磨平了刃,要麼隻是懸在身上,出門跟人炫耀,回來就放在一旁,忘得差不多了。”
容貴君微微一怔,苦笑:“襄君這像是在說自己。”
“所以你沒有玉哥懂。”襄君眼神閃爍,慢聲道,“天下男人,不都一樣嗎?說我亦是說你,說你,就是說所有。都一樣的,沒什麼不同。”
他拍了拍容貴君,策馬回去前,與他說道:“容貴君做自己就是,把你的女兒們教好,剩下的就看造化吧。有時,不出手就是贏。”
容貴君蹙眉。
襄君慢悠悠打馬回營,過不久,容貴君跟上了。
他說:“沒什麼意思,一起回吧。”
襄君一笑,笑得很欣慰。
他怎會看不出,容貴君一定是聽聞了皇帝被唐舒裡吸引的消息,匆匆收拾了番出來看究竟。
“好好養照顧自己的身體。”襄君道,“我可是想要你長長久久,像順昭君那樣,五十歲還硬朗。”
容貴君驚大了眼:“說什麼呢!”
襄君:“哈哈哈……宋廉,沒有你,皇上可怎麼辦?”
容貴君焦急看前後,侍從們遠遠跟著,看情況應是沒聽到,他道:“襄君可彆再說了,這種話我就當沒聽到過。”
襄君抿嘴笑著,想,可真的不如賀玉有意思。
皇上正與唐舒裡追馬相逐,子期站在旁邊,一臉有事要報的為難表情。
皇帝瞥見,駐馬問她:“什麼事,說。”
左右上前奉茶,皇上嘗了,對唐舒裡道:“你嘗嘗,今春的新茶。”
子期道:“睿君身子不適,想要皇上去瞧。”
“讓容貴君去。”皇帝不悅道,“八成又是裝的!”
“容貴君……”子期說道,“容貴君也說身子不適,早早就休息了。”
皇帝拉緊了韁繩:“容貴君怎麼了?”
她明顯是緊張的。
唐舒裡來回看,看到皇帝的神情變化,若有所思起來,他自己的表情也變得低落,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戳碎。
皇帝的馬走了一小圈,而後回來,皇帝下馬道:“朕去瞧瞧。”
自然先去容貴君那裡,容貴君隻是沒怎麼吃好,又惦記七皇女,頭暈罷了。
皇帝抓著容貴君的手,撫摸著他鬢邊的頭發,觸感依舊很得她的聖心。在她舒適時,容貴君輕聲道:“皇上也該去看看睿君……”
“他八成是裝的。”皇帝一副早已習慣睿君爭寵把戲的表情,不耐煩道,“你操心他做什麼。”
“我看著不像,剛剛把李太醫都叫去了。”
皇帝道:“嗯,那你歇,朕去看看。”
她帶著一身低氣壓去了睿君的帳前,李太醫正在裡麵把脈,有好一會兒了。
皇帝進去,坐下繞著手串玩,表情依然有些不耐煩。
等李太醫睜眼收手,皇帝身子往前傾了傾,問道:“怎麼說?”
李太醫整衣跪下,麵露微笑,道:“恭喜皇上,是喜脈。”
睿君拉著被子,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害怕,竟控製不住的發起抖來。
皇上先是一愣,而後哈哈笑了起來。
身上的冰霜一掃而散,她摸了摸睿君的腦袋,高興賞了李太醫。
李太醫囑咐了幾句,說是脈象不穩,需要絕對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