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安樂沒聽懂。
蔣鳴玉耐心地對他說:“魂魄離體這種事跟脫臼一樣,如果不去管會越來越容易發生。你本來就吸引鬼怪, 再這麼發展下去, 在路上走著走著都會突然倒地靈魂出竅。”
安樂抓抓頭, 說:“那再回到身體裡唄, 魂魄離體除了頭暈想睡覺, 好像也沒有其他副作用。”
說實在的, 變成魂體在天上飄著還挺好玩的, 那天他在河麵上飄了好久, 還有點意猶未儘。
蔣鳴玉伸出手彈他的額頭, 說:“這就是渾話了。很多靈魂出竅的人,最後無法跟身體融合,隻能隨著陰差去往地府,而且——”
蔣鳴玉想讓安樂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人有三魂七魄, 長期魂魄離散, 恐怕會魂飛魄散,魂飛魄散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麼。”
安樂點點頭,又搖搖頭。
聽說過,但是不了解。
蔣鳴玉嚇唬他:“魂飛魄散就是再也不能輪回,所有的痕跡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無論是天上地下,永遠沒有這個人了。”
安樂聽了, 朝後麵的床上倒去, 老老實實躺好, 閉上眼睛, 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大義凜然地說:“我準備好了,大佬,來修理我吧。”
蔣鳴玉:“……”
無時無刻都在皮,也算是一種本事。
安樂躺著見蔣鳴玉沒有動靜,又睜開眼,問:“大佬,魂魄要怎麼補啊。”
蔣鳴玉坐到床邊,俯身看著他,說:“所謂修補,就是把你的三魂七魄牽引到一起,固定在你的身體裡,神魂穩固,可以讓人身體健康,意誌堅定。對於你來說,就不會輕易被鬼怪迷惑了。”
安樂眼睛一亮,說:“是說我再也不會撞邪了嗎?”
可他還沒在鬼門前跳桑巴呢。
“不是。”蔣鳴玉解釋其中的區彆,“不被鬼怪迷惑和鬼怪不來找,是兩個意思。”
……懂了,就是說以後被鬼嚇的時候,能更清醒,估計好處就是可以跑得更快吧。
蔣鳴玉看著安樂,沒有說話。
他以後會明白,麵對鬼怪,保持心誌堅定、神思清明,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所以到底要用什麼方法?”安樂再次詢問。
蔣鳴玉隻是道:“你睡著就行,隻不過我會觸碰到你的魂魄,你必須信任我,如果你有排斥……”他頓了頓,說,“我仍然會強硬地繼續下去,但你就很辛苦。”
安樂眨眨眼,眼睛裡有東西閃爍,說:“我信你,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這個世界,當然是指穿書的世界啦。
蔣鳴玉卻不知道他的界定,摸摸他的頭,“嗯”了一聲。
安樂以為蔣鳴玉要開始作法,誰知道他去將那幅青溪小姑圖拿了過來。
蔣鳴玉帶這幅畫上路的時候,安樂就很奇怪,現在就更好奇了。
這圖有什麼用?
蔣鳴玉不讓他看那幅畫,坐到他身邊,說:“睡吧。”
安樂聽話地閉上眼睛。
他現在這個情況,睡覺是件很簡單的事,他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怎麼也睡不醒。
所以安樂一會兒就跌入夢鄉。
過了一會,他在睡夢中聽到一種聲音。
起初,安樂沒聽出來那是什麼,吱吱呀呀的,富有節奏與韻律,雖然有點枯燥,卻不難聽。
接著,在那片聲音中,安樂感覺什麼東西碰到他了,輕柔而纖細,穿過他的身體。
不對,應該是穿過他的靈魂,很多很多的那種東西穿越過他的魂魄,帶來輕微的拉扯感,讓他起雞皮疙瘩,腳指頭都蜷縮起來。
哇,這種靈魂被觸碰的感覺太微妙了,就像最隱秘的部分暴露出來,被、被人摸似的,很害羞……
安樂就想,修補魂魄……不會是雙修吧?
一這麼想,他就有點彆扭,不由自主地腦子裡一輛車飛速開過。他稍微分神,腦海深處傳來一陣劇痛,安樂猛地想起蔣鳴玉說過的話——不要抗拒,趕緊摒棄那些有的沒的,再次放鬆下來。
什麼雙修啊,在睡夢中腦洞都能這麼大,安樂佩服自己。
大佬才不會不靠譜。
那些東西的動作越來越快,在安樂的神魂裡不停穿梭,時間久了,安樂有種錯覺,這感覺非常熟悉,他似乎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
吱吱呀呀的聲音伴隨著他,讓他安心,隨著靈魂裡的東西不斷起作用,他的精神越來越爽快,之前那種萎靡困頓一掃而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靈台清明。
最後安樂再次進入香甜的夢鄉。
安樂睡了一天一夜才起來,他從床上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通體舒暢,簡直想大喊大叫。
修補魂魄看起來也不是很複雜,早知道這麼爽,應該多補幾次。
他偏頭去找蔣鳴玉,蔣鳴玉卻沒在屋子裡。
安樂跳下床鋪,跑到屋子外,轉了一圈才找到蔣鳴玉,崔喚居然也來了,他們正在假山流水前麵說話。
崔喚見安樂過來,笑著說:“看來恢複得不錯,在N城的時候整天迷迷瞪瞪的,現在又活蹦亂跳了。”
安樂嘿嘿地笑,朝著蔣鳴玉說:“謝謝大佬!”
蔣鳴玉從安樂出現開始,就一直盯著他出神,此時仿佛沒聽見安樂說話一樣,動也不動。
安樂疑惑地衝蔣鳴玉招招手:“哈羅,大佬?”
蔣鳴玉這才說:“餓了吧,自己去廚房吃東西。”
不提就罷了,一提真的餓,畢竟他睡了一天一夜,安樂揉揉肚子,說:“那我就先去吃飯啦。”
崔喚笑著做了個趕人的手勢:“去吧去吧,我和先生還有話要說。”
安樂歡天喜地地跑去廚房,崔喚問蔣鳴玉:“安樂不挺好的嗎,看來固魂很成功。”
蔣鳴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崔喚不明白了:“你怎麼還像有心事。”
蔣鳴玉看了崔喚一眼,說:“我替他修補魂魄的時候,發現他的魂魄破散得比我想象中厲害。”
崔喚皺著眉頭分析:“是他總撞邪造成的吧?”
“大概是吧。”
蔣鳴玉很少用“大概、可能”這類詞語,他永遠那麼淡定,如今這種不確定詞彙暴露了他的敷衍。
崔喚見他這樣,識趣地轉移了話題,說起祭祖的事宜。
蔣鳴玉一邊漫不經心地應著,一邊思考著安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