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連忙說:“要我做什麼都行,我應該怎麼做?”
蔣鳴玉鬆開安樂,走到房間外,在外麵守著的天師中挑了兩位能力強的進來。
兩人看著蔣鳴玉,擔憂地問:“先生,你真的要這麼做麼?”
“時間緊迫。”蔣鳴玉簡短地說,讓兩位天師各就各位。
他們立刻領會了精神,一位在地上用香灰畫著陣法,另一位從懷裡掏出厚厚的一疊符紙,遞給蔣鳴玉,說:“先生,這麼多夠嗎?”
蔣鳴玉接過來,看了他一眼,說:“你隨身帶這麼多桃花符?”
天師理直氣壯地說:“這年頭桃花符最好賣,如果不多準備點,就會斷貨。”
蔣鳴玉拿著桃花符,走到老板娘麵前,對她說:“為了能在找到老板的魂魄後儘快回到陽世,我需要一個路標。”
老板娘不解地說:“什麼路標?”
蔣鳴玉一邊將桃花符塞進老板娘的手裡,一邊說:“夫妻之間的聯係比你想得還要深厚,你隻要站在這裡,就能為你的丈夫指明道路。”
老板娘還是不懂。
蔣鳴玉吩咐:“拿好這些符紙。”
老板娘趕緊照做,捏著桃花符不撒手,剛才那位天師過來,變出一條紅繩子,係在老板娘的小指上,老板娘拿著符紙,小指上的紅繩居然越來越長,拖到了地麵,接著蜿蜒生長爬向牆上的白光,穿過白光去往後麵的世界。
天師感歎道:“好久沒看見這麼清晰鮮明的姻緣線了,說明你們情比金堅啊。”
老板娘呆呆地看著那條紅線,紅線延伸到另一個世界,另一端牽在老板的小指上。
蔣鳴玉見狀,轉身去詢問第一位天師,天師在地上畫好陣形,對蔣鳴玉說:“先生,實在是太倉促了,不設香案沒有法事,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蔣鳴玉說:“沒事,香灰能掩去活人的氣息,效果隻要能堅持三刻鐘就可以。”
說完,他就往白光那邊走。
安樂很想出聲喊住他又不敢,蔣鳴玉怕耽擱時間,也沒有回頭,安樂望著他消失在白光裡。
老板娘嚇得腿都軟了,跌坐在地麵上,死死攥緊手裡的符紙,不敢讓紅線消失。
她抖著聲音問:“陰間是什麼樣子的,很危險麼?”
在場的都是活人,她本來不指望能得到答案,隻不過太擔心沒話找話問一下。
可安樂卻能夠回答,他喃喃地說:“那裡的天隻有紅與黑兩種顏色,三途河裡全是血水,掉進去的鬼魂浮浮沉沉,大聲尖叫又爬不上岸,地府的路錯綜複雜,如果沒有陰差引路,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被路邊的惡犬叼走啃咬。鬼門關、望鄉台、三途河、剝衣亭,每一處都擠滿了鬼魂。”
老板娘沒想到年紀最小的安樂會說出這樣的話,仿佛他去過一樣。
安樂確實去過,實際上每一個人都曾經去過,隻不過大概是安樂喝的那碗孟婆湯裡兌了水,前塵舊夢中的情景在他腦海裡越來越清晰,漸漸的他感覺不用睡覺,那些事情就能都想起來了。
幾個人在房間裡焦急地等待著,希望蔣鳴玉能平安地將老板的魂魄帶回來。
安樂望著老板娘小指上的紅線,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突然對旁邊的天師說:“可以看看我的姻緣線嗎?”
天師不讚同地說:“現在什麼時候了,如果想招桃花的話,我以後幫你看看。”
安樂非常執拗,說道:“拜托了。”
這位善於幫助人們祈求姻緣的天師不明白安樂的意圖,以為這個跟在鳴玉先生身邊的小夥子是先生的跟班,現在蔣鳴玉處境危險,他隻惦記著自己的桃花運,讓天師非常不滿。
這時候,另一位天師走過來,看看安樂,對同伴說:“你就照他說的做吧。”
畫陣的天師在蔣家地位不低,知道安樂曾經跟蔣鳴玉一起參加過祭祖,對安樂的身份有所耳聞,蔣鳴玉平時對安樂的態度,大家都看在眼裡。
桃花符天師拗不過,歎了口氣,取出紅繩係在安樂的小指上。
安樂拿著符紙,怔怔地盯著從手指上冒出的紅線,隻見那紅線慢慢變長,竟然漸漸地變成了金色。
“咦,這是怎麼回事?”天師都驚訝了,月老的紅繩是紅色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金色的姻緣線。
金色的絲線流光溢彩,華貴而精致,垂到地麵,跟隨著老板娘的紅線一起延伸到白光中,沒入了白光後麵的世界,去尋找另一端的人。
安樂將絲線握進手裡,這絲線如此熟悉,他曾經在青溪小姑的手裡見過。
那幅青溪小姑圖,小姑手裡拿著富麗的雲錦,從雲錦上掉出的線頭,跟安樂手指上的姻緣線一模一樣。
這線不僅是他們的姻緣線,還埋在安樂的靈魂裡。
青溪小姑是秦廣王的胞妹……
安樂捏著線,終於記起了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