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岑登台的那一天,心情是不大好的。
梨園的老班主要卸任歸隱,從此以後這個擔子就壓在了他身上,南岑與梨園就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早在他年少時在眾人眼裡嶄露頭角之時,外界那些覬覦的肮臟眼神就從未少過,如今他成了梨園的少班主,成了三門城的紅角兒,更是一下子就成了眾矢之的。
少年知道自己的處境艱難,暗暗下定決心要守住梨園,輕易不與外人有什麼來往,他隻想唱戲,隻想跟誌同道合的人來往。
那些外麵的勾心鬥角,肮臟心思,他一下都不想碰。
所以當南岑在後台見到那個撿了自己珠釵,眼神卻明晃晃落在他身上的女孩時,南岑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和疏離。
拒絕那支完好的珠釵,也是在拒絕她的有意接近。
南岑記得她,記得這個在台下坐在最好的位置,卻一直昏昏欲睡的女孩,她明明一點都不喜歡看戲。
所以少年並不打算跟這麼一個與他身份懸殊,愛好相左的年輕女孩子接觸。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不應該有任何聯係。
可這隻是兩人的第一麵,並不是最後一麵,南岑第二天就又見到了女孩,她笑盈盈的,還沒見到他,就已經先一步跟梨園裡的孩子們打好了關係。
用她帶來的糖果,和笑盈盈的眉眼。
看著金菱和其他孩子們對女孩的維護,南岑有些惱。
小孩子怎麼這麼容易被收買,隻不過是收到了一些糖果,就輕易接納了她。
這個時候的南岑還沒有想到,他也是因為這樣一些普通的糖果而丟了心。
聽著外麵院子裡的嬉鬨聲,少年悶悶地想,隻此一次,他再不會讓這個女孩進梨園了。
但女孩總是能輕易打破他的計劃。
第三次來梨園,女孩揚著眉眼,撞見了來見他的秦汐,表麵上漫不經心,實際上卻很在意。
她大概都不知道,在南岑麵前,她的所有情緒都太過坦蕩直白,一眼就足夠看清楚。
但女孩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彆的,隻說自己是因為正事才來找他的。
確實是正事,所以南岑沒理由拒絕。
這次沒拒絕成功,以後也就再沒說過這樣的話。
甚至於在女孩暗戳戳地問起秦汐的事情時,他看著女孩悶悶的眉眼,破天荒地出聲解釋了。
就隻是,不想看她低落的樣子。
後來女孩在梨園當起了孩子們的老師,每日都笑盈盈的,身上永遠帶著糖,孩子們有糖吃,他也有。
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是,孩子們的糖是隨意給的,而他的是專門準備的。
南岑漸漸習慣了女孩“彆有意圖”的接近,偶爾的調戲逗弄,所以當女孩在他麵前表露出疏離模樣的時候,少年竟然有些無措的慌亂。
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是該生氣的,堂堂元帥府小姐,什麼時候受過彆人的冷臉,什麼時候被彆人三番五次的拒絕過。
偏偏這些事情,南岑全做了。
少年覺得心慌,卻又無法下定決心主動去找她。
他沒有立場,又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