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 他的一生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幼年期, 幼閃。
作為具備著優秀的為王資質的少年,他謙遜有禮, 在這一階段內深受著人民的擁護與愛戴。
青年期, 恣意妄為、無人能敵的暴君。
在這一時期,最廣為人知甚而為人傳頌的, 便是吉爾伽美什與其一生中唯一的摯友,恩奇都的相遇。
然而,這個故事卻沒能迎來好的結局, 所有能夠期待的未來, 都在恩奇都因眾神的詛咒而死去的那一刻, 戛然而止。
因失去摯友而悲痛欲絕的王,獨自踏上了探索不老不死的旅途, 並最終於漫長的獨行中, 迎來了頓悟。
於是,便進入了他一生中最後的階段。
那即是,達成了作為王的試煉與成長,能夠真正肩負起國與民的——
至高賢王!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嗎,西杜麗。”
烏魯克王城的宮殿裡, 賢王版吉爾伽美什穩然屹立。
不同於青年時穿著黃金鎧甲,亦或毫無顧忌的隨性裝扮,如今的賢王顯然要成熟內斂的多。
他穿著極具烏魯克風格的衣飾, 從來桀驁豎起的金發被儘數放下,柔順服帖地垂落。一顆漂亮的寶石被細線穿戴發間, 墜於額前。
“請您安心,王。”
祭司長西杜麗恭敬地回複道:“召喚陣已經全部繪製完畢,可以執行神代召喚術了。”
“很好,這次召喚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本王絕對要召喚出最強力的幫手!”
賢王手持著魔導書,唇邊揚起的笑容自信昂然。
“報!王……”
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突然闖入大殿,一邊向著王座匆匆趕來,一邊緊迫地開口。
“本王不是說過,唯有這段時間不許打擾嗎!”
不待士兵開口,賢王便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不過,雖然嘴上這樣相當不滿地嗬斥,但在說完話的下一秒,賢王還是臭著臉轉問道:“是不是東部戰線又出了什麼問題?”
“是的,王!”
士兵繃緊身子,一絲不苟地鄭重道:“東部戰線有潰退跡象,請求支援。”
“那就去支援!東部戰線的重要性還需要本王重複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我守住!”
“遵命,王。另外,這是占星所的最新報告,這是國庫儲備的整理目錄,這是各地民願的調查記錄,這是……”
士兵從身後搬出一大堆印著公文泥板,“當”地一聲放到了賢王跟前:“請王過目,下達指令!”
賢王盯著麵前的一堆小山,眉心跳了跳:“真是的,關鍵時刻一個兩個都這麼靠不住……本王知道了,重要的文件放在左邊,不重要的放在右邊,最多再等一刻,本王就會處理。”
“是!”
士兵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麻利告退。
“已經沒有時間浪費了。”
目光從滿當當的公文上掃過,賢王當即轉過身,利落地抬手,置於召喚陣的正上方:“來吧,現在降臨於此吧!吾之助力!”
金色的魔力從王的指尖流出,儘數揮灑在了繁複的召喚陣之上。
陣法的線條呼應般地發出了耀眼至極的光芒,洶湧的魔力洪流如暴漲的潮汐,在空闊的大殿內掀起呼嘯的狂風。
守在一旁的西杜麗緊張地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王的召喚能夠成功。
然而,一直持續了數十秒——這對於召喚來說未免漫長得異常了,但是魔法陣卻還在汲取著賢王的魔力,陣法的中央亦沒有凝成任何身影的跡象。
“王……”
西杜麗注意到賢王因魔力消耗過度而變得慘白的臉,忍不住擔憂出聲,帶著希望讓對方停下來的製止意味。
“哈!以為這樣就能難倒本王了嗎!”
賢王死死地盯著魔法陣,忍耐中咬牙切齒道:“還沒完呢,我吉爾伽美什絕不可能認輸!”
話音落下的刹那,更為磅礴的魔力被儘數揮灑而下,如同傾瀉的銀河,一瞬間把魔法陣的亮度點燃到了極致——
整座大殿都淪為了光的海洋。
西杜麗強忍著兩眼的酸澀刺痛,緊張又焦灼地迎光望去——拜托了,請一定……
然而,那份如同懷抱著全世界的期望,卻在望見那空蕩蕩的法陣時,儘數落空了。
“……失敗了嗎。”
即便努力把眼睛睜到了最大,卻仍舊搜尋不到任何應召而來的從者的蹤跡,西杜麗忍不住垂下肩膀,失魂落魄。
並不僅僅是憂心著烏魯克的未來,西杜麗更心疼付出了這麼多努力的吉爾伽美什王——啊,對了,王現在一定比她更難過吧。
西杜麗急忙望向旁邊,發現賢王正單膝跪地,右手撐地,想來是魔力過分透支後,不可避免地虛脫了。
“王,您沒事吧?!”
西杜麗趕忙走過去,慌張地想把對方扶起來。
然而,賢王卻紋絲不動。
以為對方是在失落於召喚的失敗,西杜麗絞儘腦汁地寬慰道:“王,隻要休息幾日,等到您損耗的魔力恢複了,下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
賢王沒有回答,他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身旁祭司長的話,隻異常緩慢地,向著召喚陣伸出了手。
虛脫的四肢根本不聽使喚,這番強製的動作,立時致使了細微的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