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王醒了。
那個沉睡整整三天, 一直對外界毫無反應的奧茲曼迪亞斯王——居!然!醒!了!
而喚醒王的不是什麼驚天的災厄, 也不是舉世的神跡, 僅僅是來自友人的一聲輕喚, 隨意得就像某個閒適午後的路過一提, 風輕雲淡。
可越是看起來簡單, 造成的衝擊就越震撼。
至少旁觀的尼托克麗絲,大腦在好幾秒內都保持著無法思考的空白,連心跳都仿佛戛然而止。
“……”
難以置信。
“太……嘶!太陽王您終於醒了!!!”
持續了許久的仿若靜止的呆滯,終於被急促間咬痛的舌頭打破。
尼托克麗絲握著權杖的手微微顫抖,激動和狂喜溢於言表,幾近戰栗。
“唔……”
奧茲曼迪亞斯微微皺起了眉頭, 切斷了太久的意識逐漸回籠。
未愈的傷口傳來刺痛,太陽王一手撐著額頭, 落在青年身上的視線不曾移開,難得露出了些許狀況外的恍惚。
“……摩西?”
幻覺還是真實?
奧茲曼迪亞斯為了確認伸出手, 在快要觸碰到對方臉頰時,微微一頓, 轉而克製又矜持地, 移到了銀發英靈的耳旁, 點了點那枚曳動的耳墜。
感知到了指腹那抹熟悉的冰涼, 奧茲曼迪亞斯舒開眉頭, 唇角挑起一抹笑來:“摩西, 你來了啊。”
說話間,牽扯到胸口未愈的傷——直到目前為止, 太陽王僅僅修複了表層的軀殼,雖然外麵看起來已經毫無問題,但內裡潰散的糟糕程度半點沒有減輕。
胸口被聖劍貫穿的空洞仍深埋於表皮之下,達到了動彈一下就會陣痛的地步,然而奧茲曼迪亞斯看起來神色如常,唇邊的笑意真實又喜悅。
那肆意張揚的神采過分唬人,就連最清楚對方狀況的尼托克麗絲,都隱隱露出了鬆口氣的模樣,覺得自家的王應該是好轉了不少。
然而,偏生梅恩看起來沒什麼反應,淡淡道:“你睡了好久呢,奧茲曼。”
“唔……是嗎,大概是最近太過勞累了吧……餘直到現在都非常困倦。”
“困倦……”察覺到了對方的避重就輕,梅恩微微眯起了眸子,“你確定不是因為重傷?”
“餘沒有受傷。”麵對友人的問詢,尊貴的太陽王飛快又異常堅決地秒回道,“這世上沒人能夠擊落太陽,靠近的一瞬就會被餘的威光粉碎。”
“究竟是誰誤導了你摯友,居然敢造謠法老!”
尼托克麗絲:“……”
這下子連尼托都看出來,奧茲曼迪亞斯擺明了是不想讓友人知道自己吃癟的消息了。
大概是出於微妙的自尊心,亦或者單純地想在友人麵前維持住高大可靠的形象?
所以說,王都是一群死要麵子又彆扭的家夥,翻車了一次又一次還不知悔改,這種時候就需要捶一頓。
梅恩麵無表情地抬手,戳向了對方的胸口。
太陽王的神色登時扭曲了一下。
原本想要給對方一個教訓,但在瞥見王的蹙眉後,銀發英靈終是微不可查地歎息了一聲,立即散去了指尖原就輕微的力道。
“就是這裡吧,靈基損毀程度高達百分之四十。”
“這種程度的傷勢,一旦離開光輝大複合神殿的加護,你馬上就會被遣返英靈座了——對自己的狀況究竟有沒有點自知之明,即便這樣也想著隱瞞我,是非要惹我生氣的意思嗎。”
梅恩跟奧茲曼迪亞斯,該怎麼說呢,大概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關係。
與其說是友人,他們更趨向於關係親密的兄弟,而且雙方還都覺得自己才是更年長的、需要肩負起照護責任的那個。
所以很多時候,會出現一種很奇怪的現象——他們對自己的狀況毫不在意,卻偏生對對方的情勢異常敏銳,時常操心,日常碎碎念。
拉二對梅恩如此,梅恩對拉二也一樣。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明明梅恩已經露出了認真生氣的模樣,奧茲曼迪亞斯卻忽然大笑了起來,放肆又不羈。
“……你笑什麼?”
“嗯,餘隻是突然覺得很高興。”
“……可我不高興。”
“那餘便討你開心。”太陽王霸氣地大手一揮,“這個時代的各類小食不少,餘挑選了口感最好的幾種,就儲存在大神殿裡,你要不要嘗嘗?”
“現在不是吃點心的時候。”
“可是這能讓你高興,你的喜悅便等同於我的,讓偉大的法老感到愉快在任何時候都不是小事。”
“……”
梅恩說不過他。
奧茲曼迪亞斯極度坦誠且自我,更恐怖的是,他情(哄)商(人)段數太高。
麵對他的時候,梅恩總會感受到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奈和無力,太陽王總能輕易地軟化他的脾氣。
但是這次到底不一樣,梅恩不打算輕易放過對方,至少不能真的順著奧茲曼迪亞斯的意思就這樣被糊弄過去。
比如首當其衝的一點——
“是誰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