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燭情真意切地控訴著,一雙眼睛裡寫滿了關心和擔憂,卻又畏懼他的權威不敢動彈。
周在溪沒有懷疑,因為以前陸西燭也是這麼個樣子。他隻是有些煩躁,覺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中吃了個大虧,哪哪都不得勁。
看著自己被包成粽子般的手,周在溪緊皺著眉頭,滿臉陰沉地站起身。聞著自己身上刺鼻的酒氣,看著皺得跟卷心菜葉般沾滿血跡的衣服,他厭煩地輕呼出一口氣。
他想讓陸西燭伺候他洗澡,卻又記起自己過來的目的,隻得咽下心中的鬱氣,坐到陸西燭的對麵。
此時的他眼睛已經沒有了昨晚的狂暴,像是披上了人皮的怪獸,又恢複成文質彬彬的模樣。
“我們離婚吧。”
陸西燭詫異地抬起頭,竟有這等好事!
周在溪的眼睛柔軟了下來,昨夜的風暴散去,宛如陰冷的灰藍色天空透出淡淡柔光。
陸如羿又暈倒了,他從小身體就不好,說不上是什麼大病,卻從胚胎裡帶出了虛弱,就像是一支根係不夠發達的嬌花,需要人細心嗬護。
再加上相貌精致如同洋娃娃,又是O的身份,不免讓人多了一份關心。
他是陸西燭同父異母的兄弟,周在溪在和陸西燭談戀愛時就認識了他,對於這樣一個身嬌體弱的弟弟自然也是百般嗬護。
隻是這份情誼,在長年的累積和對陸西燭的厭倦中逐漸變了質。
周在溪疼愛他,也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他。
陸如羿醒來,對著他露出一抹慘淡的微笑,無力地用拳頭垂了垂自己的頭,似乎對又一次暈過去讓他照顧感到抱歉。
那雙美麗而毫無雜質的眼睛充滿期盼地看著他,聲音脆弱得像是冬日的雪花,輕輕用手一碰便會融化成水。
“謝謝哥哥,有你在我身邊,我感覺好多了。隻是我這身子骨不爭氣,總要麻煩你,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周在溪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心疼:“沒事,都是應該的,一點都不麻煩。”
陸如羿輕輕點點頭,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眉眼間卻籠罩著落寞。
“我已經沒事了,哥哥你先回去吧,彆讓我哥等急了。”
可周在溪一點都不想走,隻是這樣簡簡單單地坐在陸如羿身邊看著他,他就覺得心裡滿滿都是幸福,又如何想回到冷冰冰的房子裡,麵對一個宛如木偶般的人。
陸如羿卻不願意,隻是輕輕對著他笑了一下,便緩緩合上了眼睛。
周在溪沒辦法,隻能離開病房。隔著透明的窗戶看著裡麵躺著的人,他終究下定了決心。
他要和陸西燭離婚,擺脫過往的一切,與陸如羿從頭開始。
周在溪將一份離婚協議放在陸西燭的麵前,兩腿交疊靠坐在沙發上,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陸西燭看完後趕緊簽字。
陸西燭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想要看清楚,卻又被辣出了汩汩淚水。
該死,真的抹太多了。
周在溪抿緊唇,看著他那可憐的樣子,心中有一刻的不忍,卻又很快化為堅定。
陸西燭拿起協議大致掃了一眼,這個周在溪可真夠狠的,竟然讓他淨身出戶。
他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在白紙上,將上麵打印的黑字暈染開來,宛如他無法剝離的心。
他淚眼朦朧地看向周在溪:“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離婚,你不愛我了嗎?”
周在溪不耐地緊蹙眉頭,根本就不想回答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
“你簽不簽?!”
陸西燭細密的貝齒輕咬嘴唇,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把紙捏皺,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能失去你,求求你彆離開我。”
“夠了!”
周在溪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冰冷的雙眸裡滿是決絕的無情。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你簽也好不簽也好,這個婚我離定了!”
陸西燭抽了抽鼻子,肩膀微微顫動,單薄地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
“可我不想離開我們的房子,這是當初結婚的時候我親手布置的……”
“房子給你!”
“還有那輛飛行器,也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如果沒有了它,我連怎麼出門都不知道……”
“拿走!”
“我沒有工作,什麼都不會做,離開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周在溪深吸一口氣,凝視著陸西燭,總覺得柔柔弱弱跟他討價還價的他有些陌生。
不過,為了快刀斬亂麻地結束這段感情,他還是應了。
“給你四百萬。”
陸西燭怯怯地抬起頭,手指捏緊紙張,“能不能……添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