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萬萬沒想到,在汲水城港口那一夜,那名獸人竟是硬抗著他的法術轟炸,一刀砸斷了他的老腰
也同樣將他從生死之間硬生生砍到了16級:
那瀕死時極度集中緊繃的精神與短時間內爆發透支方式的快速施法,讓他打破了那臨門一腳。
這原本就已經夠戲劇性的了。
結果萬萬沒想到自己算題算了三年,居然又特麼晉級了?
若是彆的法師知道的話,怕是要以此調查研究然後再順手水篇論文拿去發表了吧
這也是澤蘭迪亞極其特殊的政策之一。
每個法師的研究結果,若是通過評議會審核,都將以論文的形勢在澤蘭迪亞的內部各種期刊發表。
且一旦成功刊登,都將獲得不等的影響力指數與一定的積分與稿費。
有益於這種學術性政策,澤蘭迪亞法師圈裡的學術氛圍一直很濃厚,頗有種當初耐瑟奧術師時代的感覺。
但布拉斯卡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在他的眼中,若是將金剛石魔像和傳奇天命放在天平的兩端給他選擇,他也會毫無猶豫的選擇前者!
就在他帶著這種絕望的情緒繼續著下一輪計算完畢,並將迷鎖要素錄入魔像中後,依舊石沉大海。
按照過往的失敗經驗,‘木馬’乾涉下的迷鎖格式化修正即將啟動,他也早已對此習慣麻木。
金剛石魔像的反饋比他預想中的要‘延遲’了兩秒。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金剛石魔像微微垂下了腦袋,昏暗了多少年的雙眼,冒出燦若星辰的魔法靈光
與此同時,一道耐瑟話自魔像口中傳出:
“迷鎖已重置,尊敬的奧術師閣下,請對本魔像重新錄入啟動口令”
聽著元素心智這明明沒有任何感情的話語,布拉斯卡卻已然淚流滿襟
這一幕,他實在是期待了太久太久,但麵對的重重阻隔與困難,加上已經臨近的約定期限,都讓他以為這將是他人生中永遠的遺憾與失望。
這一刻,他隻覺得這八年來,他所有的努力、汗水與期待都值得了
“卡布奇諾安東尼給我一杯卡布奇諾謝謝。”他有些渴了
然而還未待一旁已經傻掉了的安東尼回應,那道充滿機械感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新的口令已接受,卡布奇諾安東尼給我一杯卡布奇諾謝謝。”
“呃這都行”
猝不及防的布拉斯卡也沒想到這耐瑟時代的元素心智也這麼的‘單純’,不由失笑道:
“卡布奇諾也好苦澀的咖啡,飲下後卻有股香醇的回甘,這也許,就是就是像魂庇佑吧”
卡布奇諾是澤蘭迪亞特產的咖啡,據說名字還是巨龍領主親自取的,是一種能夠提神醒腦的飲品,而作為法師們的福利,在魔法研究所工作的法師們,都能夠在工作中免費暢飲,布拉斯卡也是這種飲料的忠實愛好者之一,不過大部分魔法師覺得這名字太長,於是將其稱作卡卡
布拉斯卡隱隱約約的,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天命所在
他的天命就在眼前
為了對方,他可以付諸自己的一切
安東尼傻傻的端來一杯卡布奇諾遞上:
“布拉斯卡先生我們這是成功了嗎?”
“是的我們終於成功了。”
布拉斯卡將手中的卡布奇諾一飲而儘,滿是感慨道。
那一瞬間,其實他有種很‘魔鬼’的衝動,那就是操縱著他的‘卡布奇諾’掙脫一切的束縛,逃離這裡。
這樣的話,那麼它,就徹底為自己所有了。
但這種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就被他掐滅了
也許憑借著金剛石魔像的強度,他真的可以成功,但這是一種自私而不負責任的表現。
有著一台鋼鐵魔像的他,深深明白一台魔像的日常護理,需要耗費多麼可怕的資源。
一無所有的布拉斯卡根本就養不起它
與此同時,他這放浪不羈的一生又湧入腦海,童年港口區的貧困,憑借聰慧與優異的成績被汲水城學院的老師看中,畢業後被導師推薦進入汲水城法師公會,沉迷魔像偷拿公會的魔法材料,在萬眾唾棄的目光中被趕出公會,迫於生計在港口區接單,墮落成‘完全無德的施法者’,後來索性加入了奧術兄弟會,直到現在。
為了魔像,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幾近傾其所有不顧世俗的目光。
他已經流離了太多次,而每次流離的期間,他都無力支撐魔像的研究。
這裡的一切,真的很好,簡直就是像他這種學術型研究者的天堂
他不想繼續流浪下去了。
於是他做下了決定,隻要那位巨龍領主能夠讓他繼續待在‘卡布奇諾’的身邊,那麼他就可以按照他當初的承諾那樣,為其獻上所有
他為此準備了很多話術,但卻遲遲沒能等來那位領主的出現。
而這一等就又是三十八年
在這三十八年中,他如約為魔像裝上了一隻‘鑽頭’。
年輕的魔像學徒也換了一批又一批,各種類型的試製型魔像也一台接著一台的出廠。
某天晚上,這位將一生都獻給了魔像研究工作的法師,在這所工作室中,於‘無人’知曉下,為自己和‘卡布奇諾’籌辦了一場簡單的‘婚禮’
從那一天起,這台金剛石魔像就是他的‘老婆’了。
時光過的很快,快到布拉斯卡已經成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學究了,快到他都以為那位巨龍領主已經將他和他老婆給遺忘了
但就在今早,他忽然接到了伊格所長的通知,將要作為魔像研究部部長的身份,參加澤蘭迪亞的董事會議。
而那位巨龍領主也將到場。
這對布拉斯卡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他很擔心,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老婆’到期了
然後巨龍領主對他來一句:‘你的老婆被征用了’。
種種擔心,加上常年伏案工作的老腰一閃,他以一種猝不及防的姿態噗通在了對方的麵前
慌亂下的布拉斯卡隻依稀感覺到自己被對方親切的扶起來,隻依稀聽到:
“我交代你的事兒,進展如何啊?”
布拉斯卡誠惶誠恐的回應道:“我布拉斯卡,不負您的囑托,已經完成了我的使命,我我”
他很想放下一切尊嚴以及一切,隻求對方不要剝奪陪伴了他四十六年的‘老婆’。
“安心,你們對澤蘭迪亞的貢獻,都會得到應有的回報!先坐下,等開完會我親自去瞧瞧。”
李維親切的拍了拍這位和印象中麵目全非的老法師的手,想到對方先前的‘腰疾複發’,不由對伊格使了個眼色。
伊格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那麼對於一個老人,就沒必要那麼苛刻了,那是對學術的不尊重。
對方已經用四十六年的光陰,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哪怕那是對‘伴侶’的忠誠。